還沒到午飯的時候,織女村的女人們應當都在村口的大樹下聊天。
所以聽到蔡阿嬤的聲音的時候,都圍了過來。
“四姑娘來了?”
“真是四姑娘?我還以為我別的阮家人。”
“啊呀,那趕緊叫六嬸做飯去。”
“怎麼就出門了?不是說受了風寒,生病了嗎?”
“趕快趕快,馬車拉到裏頭去,到我屋裏再下車,村頭風大。”
織女們在車外頭七嘴八舌。
阮嬌嬌才要和蔡阿嬤說秦江不是好人,蔡阿嬤卻已經放下手中的車簾,立即應和了最後說話的人。
“對對對,你站著幹嘛,趕緊的,去我家。四姑娘都凍哭了。”
阮嬌嬌原想說自己不是被風凍著的。
秦江含笑應答的聲音傳來,馬車一沉,又一動。
等到再停下,就到了蔡阿嬤家裏。
“姑娘,到了,下車吧。”
秦江掀開簾子,橫著伸了一手臂,笑著請她。
阮嬌嬌瑟縮一下,先站了出來,但要不要扶他手臂下車,叫她糾結。
他還真的帶她來了織女村。
可是帶她來織女村對他有什麼好處?
難道從這兒多拐幾個織女去賣嗎?
“姑娘?”
秦江挑了一眉,一副了然地催促她。
阮嬌嬌氣悶,他明明看得出她怕他,還要有意這樣做。
可是她就是有意想跟他這樣僵持。
“來來來,是不是之前碰到山賊嚇壞了?”
蔡阿嬤完全不知道二人之間的暗流湧動,憐惜握著阮嬌嬌的手,給了她一個攙扶。
暖流傳到阮嬌嬌的手中,阮嬌嬌雙眼一熱,哪裏真的敢叫快六十的蔡阿嬤扶她,趕緊往下落步。
秦江也沒拿個上馬凳給他。阮嬌嬌提著裙子,費勁落地,身形還是一個不穩。
她原想往馬車後頭倒,靠一靠,可那秦江眼疾手快,一攙她的腰,將她帶了過去。
肩膀觸及他壯實的胸膛,氣息落在她頭上,阮嬌嬌耳廓一熱,把秦江推開,嘟囔:
“我自己能站好。”
蔡阿嬤的視線在他二人之間轉幾轉,好像了然,又糊塗。
“四姑娘的馬車夫不是老許嗎?”
阮嬌嬌怯懦瞥了秦江一眼,“他——”
“老許病了,我是新來的,往後都由我送四姑娘出入。”
秦江打斷她的話,笑得溫和。
他這一溫和,就有些人畜無害的純良模樣,加之他相貌俊朗、身形強壯,看起來可靠又踏實,能護所有人周全。
“我看這小夥子不錯。”
“對啊,不錯不錯,不比老許那老頭子強?”
“是呀,四姑娘出入再也不必擔心安全啦。”
才不是!
阮嬌嬌心中呼喊。
他才不是她們看到的這樣子!
她是見過他殺人如麻的樣子的,他還脅迫過她!
她後腰上還有一枚小小的傷,是被刀尖戳破了的呐!
阮嬌嬌一瞬間很想扯下他那假笑的麵皮。
可織女們高高興興圍著阮嬌嬌,簇擁著阮嬌嬌往屋裏進。
阮嬌嬌隻能在進屋前趕緊回頭看秦江一眼。
秦江雙手背後,站得筆直,看她回頭看他,還揚了揚下巴,笑得和煦。
阮嬌嬌看他那笑,總覺得透著股子“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的詭異,抖落一身雞皮疙瘩,心裏想著得趁機逃離這個人。
她得悄悄離開,也不能把織女村的女人們卷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