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一走,新房裏便安靜了下來,隻有龍鳳呈祥的紅燭燃著,時不時炸出一團火花。
沈晨瑛終於可以將頭上沉重的鳳冠取下,正準備換下身上繁重的嫁衣。
裴昀鶴陰沉的臉突然從背後出現。他俯身貼近她的耳邊,“世子妃,該洞房了。”
沈晨瑛從朦朧的銅鏡裏瞥了他一眼,突然幽幽歎了一口氣,“中了黃泉露,還有心思洞房,世子爺心真大。佩服佩服!”
裴昀鶴原本周身緩緩流動的氣息徒然爆發出一股逼人的淩厲,一隻手閃電般的出擊,似乎要扣住沈晨瑛的咽喉。
沈晨瑛的速度也不慢,一個後仰,堪堪躲過,腳下一個飛踢試圖逼退裴昀鶴,卻被打開。
精瘦的手依舊扣上了沈晨瑛的喉嚨,沈晨瑛卻沒被那股冰涼的殺意逼退,反手按住了裴昀鶴的命門,兩人就這樣對峙起來。
裴昀鶴不過是想試探一番,卻不想炸出沈晨瑛話裏這麼大的雷來,此刻臉上已經沒有一絲溫度,看向沈晨瑛猶如看著一個死人,“既然知道黃泉露,你是不可能活著走出王府了。若老實交代,或許我會留你一個全屍!”
哪怕喉嚨處被徹骨的冰涼籠罩,沈晨瑛麵上都沒有一絲恐懼,隻靜靜的看著他,“世子爺想讓我交代什麼?”
裴昀鶴語氣更冷,裏頭殺意盎然,“你是何人?處心積慮嫁進王府有何目的?”
一抹笑容在沈晨瑛的臉上綻放,“自然是救你性命之人!看樣子,世子爺對自己中毒的事情心知肚明,這倒讓我有點好奇你答應衝喜的目的是什麼?誒......別激動,你手上用力,我也不會客氣,世子身體差說不定會比我死得更快。”
“你以為我死了,你能活著離開?”
沈晨瑛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所以,我們不如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正如黃泉露這個名字,中了毒一隻腳就踏上了黃泉路。世子爺先天不足,黃泉露對你來說就格外毒一些,尋常人或許可以活個半年,世子爺怕是隻有兩三個月了吧。”
裴昀鶴微微一怔,他中毒的事情瞞得密不透風,具體情況也隻有司徒暉這個神醫穀的弟子知道,這女人居然說得分毫不差!難道她比司徒暉還厲害,能解黃泉露的毒?
裴昀鶴扣著脖子的手不自覺的一鬆,“你若是有一句妄言......”
“是是是,我就不能活著離開王府。”沈晨瑛順勢也放開了裴昀鶴的命門。既然可以談,打打殺殺的就沒必要了嘛。
......
兩人之間彼此留出了安全距離,看裴昀鶴陰沉的樣子,沈晨瑛貼心的先開了口,“嫁來王府真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沈家逼著嫁過來的。”
裴昀鶴冷哼一聲。
沈晨瑛一頓,貼心的不再提替嫁的事情,接著說到,“既然有緣夫妻一場,我也需要在王府住一段時間,就以三個月為期。三個月內我給世子爺解毒,世子爺收留我一段時間。三月期滿,我立馬走人,如何?”
裴昀鶴眸色微寒,嗤笑一聲,“按你的說法,我隻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你三個月才給我解毒,你以為我這麼好騙?”
沈晨瑛隻好耐著性子解釋,“黃泉露不比其他毒藥,隻能一點點解除毒性,三個月已是我解毒需要的最短時間,再短也解不幹淨。不然我兩個月......不......我一個月就走。”
裴昀鶴的目光又黏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在辨認她說的真假,良久,開口應允道,“可。”
沈晨瑛揚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看,人人都想活命,裴昀鶴這樣高高在上的世子,不也不得不跟她這個來路不明的人賭上一局。
兩人都沒把安定王妃半年內懷孕的要求放在心上,這親事於兩人都不是為了傳宗接代。
......
第二日一早天色微亮,沈晨瑛在美人榻上緩緩睜開雙眼。
昨日她趁著沐浴,簡單查看了一下身上的傷,發現沈家給原主的藥確實神奇。皮膚表麵便鞭打的痕跡已經看不出來,但底下的傷勢還在,一摸過去密密麻麻的全是痛感。
沈晨瑛疼得齜牙咧嘴,當下決定一定要楊寧雪也嘗嘗這種滋味。
再回來時裴昀鶴已經在大床上睡下了,她便睡在了一旁的榻上。
此時,她剛起身,裴昀鶴也掀開床簾起來了。
下人們端著水陸續走進來,沈晨瑛不習慣讓人伺候,自己一個人打濕了帕子洗漱。
安定王妃身邊的徐媽媽這麼早就過來了,“世子爺,世子妃,王妃吩咐我來取喜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