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
狂風大作,暴雨傾盆。
漆黑的巷子裏,伸手不見五指。
“人呢?”刀疤臉壓低聲音四處打量。
狂風暴雨,周圍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手裏的刀刃鋒芒畢露,閃著寒光。
“老大,人到這就沒了!”
“沒了?他還能長翅膀飛了?一群飯桶!馬上給我找!”
話音剛落,電閃雷鳴,刀疤臉陰狠的目光落在巷子盡頭的牆上。
男人倚靠在牆邊不停地喘息,牆體傳來冰冷粗礪的觸感。
他撕下襯衫的袖子,緊緊地纏在腹部,鮮血浸染布料發出妖冶的紅。
突然,牆後傳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男人眉頭緊蹙,屏住了呼吸。
暴雨如注,大滴的雨珠子砸在地上騰起一層如煙如雲的水霧。
刀疤臉走到破碎牆體跟前,他緊了緊手裏的匕首,目光愈發狠厲,猛地衝到牆後!
什麼都沒有。
“老大,這隻有一條路!”
刀疤臉聞聲回頭,看著手下指的方向,一條又黑又窄的漆黑小路蜿蜒在濃密的樹影裏,風吹得葉子沙沙作響。
“追!”
聽著腳步聲遠去,距離牆不遠處的下水道井蓋猛地被掀開,一隻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抓住下水道口邊緣。
男人艱難地爬了上來,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流下,英挺鼻梁之上的深邃冷眸透露出幾分痛苦,神色幾番變換,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雨水勾勒出富有野性的線條。
男人忍痛揭開黏在腹上的布料,一道鮮紅猙獰的傷口映入眼簾,被豁開的口子不停地流出鮮血和膿液。
已經開始發炎了。
他重新纏上布料,全身的血液都冰冷凝固,臉上的液體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
就在男人拖著破敗的身體快要堅持不住時,遠處出現一個高挑的身影。
狂風大作,女人抓緊傘柄的手白皙修長,肩膀上斜挎著一個小包,白皙的臉上隻化了淡妝卻也讓人移不開眼,好似給這無盡的黑夜添了一抹亮色。
還有一段路才能到家。
女人抬手看了看腕表,盤算著今晚要完成的醫學報告,此時,身後傳來異響。
她轉身謹慎地觀察,豎著耳朵聽著周遭,除了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什麼都沒有。
就在女人轉身時,一雙手從身後伸出捂住了她的嘴,女人還沒來得及掙紮,腰上便傳來強硬的力度,雨傘掉落在地上,頃刻間便灌進了雨水。
正當這時,遠處有一片黑壓壓的人影,仔細一聽,還有踏在雨水裏的腳步聲!
女人想要大聲呼救,但嘴裏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咒罵,下一秒便被男人攔腰抱著拖到了一間破舊的房子裏,女人聞到手掌傳來濃烈的血腥味兒!
“想活命就別說話!”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女人耳邊響起,嘶啞中帶著疲憊,呼吸急促又滾燙。
門外,傳來陣陣腳步聲。
“老大,咱們不會真的跟丟了吧!”
“他受了重傷,能跑到哪去?今天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找出來!”
透過門縫,女人看得清清楚楚,外麵一幫黑衣人,他們蒙著麵,手裏都拿著匕首,黑夜中,刀刃閃著寒光!
不知是出於害怕還是因為寒冷,女人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隔著單薄的布料,她感受到身後男人胸口滾燙的溫度,後背的肌膚仿佛被灼燒。
她剛要動,腰間的手臂收緊,女人頓時感覺有些呼吸不暢。
“別動!”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語氣不容置疑。
這時,門外的刀疤臉像是聽到些什麼,猛地將目光掃向破屋,注視幾秒後便朝著這個方向走來。
女人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身體卻顫抖得更加厲害,身後的男人放開了原本放在女人腰間的手,黑暗中,他摸索到地上的一根木棍,握緊在手裏。
來一個,殺一個。
人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五官的觀感都會被無限放大。
正如現在,男人強有力的心跳聲仿佛砸在女人的心上。
看著近在遲尺的刀疤臉,女人感覺不能呼吸了!
難道就要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老大,這有血!”刀疤臉聞聲,停住了腳步轉頭看,即便被雨水衝散,也能看清那猩紅黏膩的液體。
“老大,這還有把傘,咱們不會是被別人看見了吧!”
原本一塵不染的白傘,此時已經滿是汙泥濁水。
“閉嘴!繼續追!”
隨著腳步聲再次走遠,手掌挪開,女人重獲新生般地大口呼吸著。
雨水打透了女人的衣服,原本黑亮如綢緞的頭發打了卷,胡亂地披散在肩頭。
下一秒,身後傳來悶響,女人背後的溫度頃刻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黏膩感。
反手一摸,是血!
黑暗中,女人模糊地看見男人昏倒在地,她驚魂未定,撿起地上的包一心想著逃離,可下一秒,她猛地想到剛才門外黑衣人說的話。
男人受了重傷?
女人思考再三後,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男人蹲下,拿出手機,借著微弱的亮光,她看清了男人。
他緊咬牙關,臉上掛滿了傷痕,麵容看不真切,不過看起來年紀不大,一隻帶有紋身的健壯手臂裸露在外,腹部不斷地往外滲血,染紅了冰冷的地板。
傷勢很重。
想到剛才的一切,女人本想離開的腳步變得更加沉重。
如果她不救他,他一定會沒命。
再漫長的黑夜也會迎來黎明。
陽光灑在屋裏,地上的人睫毛輕顫,下一秒男人便蘇醒過來。
地上冰冷的溫度提醒著男人昨晚發生的一切,伴隨著口腔裏濃烈的血腥味,他環顧四周,掙紮地坐了起來。
男人剛一動,腹部劇烈的疼痛襲來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掀開衣服,傷口已經被處理過,即便包紮材料簡陋但是不難看出對方手法熟練。
是誰救了自己?
男人仔細回想,破碎的畫麵在腦海裏連不上線,他隻記得自己咬了那女人的胳膊!
嘴裏的血腥味漸漸淡卻,男人不帶任何笑意的薄唇抿緊。
他一定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