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徽音到醉風樓雅間時,看見地上躺著一名男子,已經沒了氣息。他的額頭有一處淤青,胸口插著一把匕首,血流了一地,已經幹固,顯然已經死了好些時辰。
此時顏南半跪在地上,仔細地檢查著屍體,眉頭輕蹙,“這位,恐怕不是周公子吧?”
小廝麵麵相覷,而後一名高個子的小廝站出來,冷笑道:“顏公子,抵賴也不是這麼抵賴的吧?你又沒見過我們公子,怎知這不是他?”
“你方才說,你家公子是青州城有名的富商?”
小廝微微昂首,道:“正是。我家公子,光是鋪子就有五十家,山林田地至少一千畝,家財萬貫......”
顏南摩挲著死者的衣服,“料子確是上好的綢緞,可惜繡工不好,尺碼不對——這件衣服對於他來說太大了。”他的手指落到死者的掌心處,默了默,又道:“手指粗大,手掌有厚繭,顯然是一雙常做農活的手。”
“那、那又如何?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長得跟小白臉似的啊?”
顏南將死者的發髻解下,摸著他的長發,“發質幹枯毛躁,似是常常吃不好。”他頓了頓,道:“我猜他,並不是家財萬貫的周公子。”
小廝身形高大,臉色頗為難看,他扯著嗓子,結結巴巴道:“你、你胡說!”
門口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是不是胡說,我看看便知。”
說話間,柳徽音已經走到顏南身邊,俯下身,檢查周公子的傷口。
顏南微微一怔,“你怎麼來了?”
柳徽音並未回答,須臾間,她已經伸手解開周公子的衣服,隻見他身上有一道又一道的傷痕,或新或舊,觸目驚心。
看來這位富甲一方的公子,生前受了不少苦。
方才說話的高個子小廝,疾步上前,一腳將柳徽音踹開,“你一個姑娘家,怎能碰男子的衣服!不要臉!滾開!”
柳徽音吃痛,反應過來時已經落入一個懷抱,淡淡的白鬆香鋪麵而來,清雅柔和,她一抬頭,便看見了顏南那張清俊無雙的臉。
他有些窘迫,手臂撐著她,手卻不知道往哪裏放,見她遲遲沒有反應,忽地站起身,懷中的人“砰”地一聲倒地。
“......”
還真是.....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柳徽音抿了抿唇,起身走到那位小廝麵前,抓起他的右手。小廝不知柳徽音什麼用意,但心裏懼怕,便奮力掙紮,可他從未學過任何功夫,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兩人拉扯間,隻聽見“嘶啦”一聲,袖子被扯壞,露出裏麵一道巨大的傷口來,他一驚,慌忙用手掩住傷口。
那傷口已經有些時日,許是沒有及時清理,不少地方已經裂開化膿,看著觸目驚心。他捂著手臂,正要逃,柳徽音一個飛身,將他擋住,“你要去哪呢?周公子。”
她的笑意盈盈,卻像是帶著一股寒意,讓人背脊發涼,他一個趔趄,跌落在地上,“你、你胡說!我才不是什麼周公子,他、他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