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間,周縣紅星瓷器廠的家屬大院人來人往。
林芳紅從十六歲起就在這家國營企業工作,兩年前花錢走了點關係,搞到房子的分配名額,搶在親姐姐麵前住進了樓房,那個得意啊,足足在娘家炫耀了三個多月。
她自以為在這兒有幾分人緣,坐下就開始哭天抹淚,“我那個侄女啊,自從離家出走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好不容易回來了,卻整天不男不女,不陰不陽的,有哪個男人肯娶?我給她說門親事還說錯了?”
“我這麼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他們老賀家......”一片真心被辜負,林芳哭得更傷心了,“想著她爸爸去世的早,又沒能考上大學,能幫襯就幫襯點,沒想到......”
頓時就有人接上她的話:“居然是個白眼狼!”
旁邊的老嬸子也搖頭:“做啥不嫁人,該不會是在外頭學壞了吧?”
路過的廠長夫人郭雪琴聽到一耳朵也湊了過來。
林芳紅擦了擦眼角,哭得更委屈了,“唉,可能是從小被我們寵壞了,前不久才跟別人扯皮打架,進了醫院呢。”
“在醫院也不消停,大吵大鬧的,最近不知怎麼的惦記起賀家祖輩留下的那些古玩,竟然偷拿了不少,把我老公給氣得......”
就在這時,兩名公安忽然出現,朝她們走了過來,“請問,哪位是林芳紅同誌?”
所有人唰一下扭頭,直勾勾地看向她。
林芳紅心中大亂,麵上卻還帶著笑,“我就是,公安同誌,你們找我有什麼事麼?莫非是我的那個侄女,又惹事了?”
兩名公安對視了一眼,這個女人真夠壞的,都這時候了,還想給自己的侄女潑臟水。
“你為什麼這麼說?”他們問。
林芳紅裝模作樣地抹了把眼淚,“她經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來往,能不出事嘛。唉,我早勸過她,可她就是不聽啊。”
結果公安根本不吃她這套,冷冰冰地說:“那正好,找你,就是因為你汙蔑賀知風監守自盜。賀家的倉庫窗戶根本沒有被撬開的痕跡,但裏麵卻有你們夫妻倆的腳印和指紋。有什麼想說的,等到了公安局再說吧!”
說完,把麵色煞白的林芳紅帶上了警車。
剛才還熱絡著的長舌婦頃刻間鴉雀無聲,麵麵相覷。
可沒過多久,又七嘴八舌地低聲議論起來。
“林芳紅犯事了!”
“聽公安同誌的口氣,好像是因為賀家的寶貝?”
“我看呐未必,搞不好是她之前賄賂方廠長的事被人揭發了吧。”
“很有可能,平時那麼趾高氣揚的,指不定還做過什麼壞事。”
“上回我看見她跟著方廠長出去,陪市裏來的幹部喝酒呢。”
“聽說是咱們廠裏瓷器滯銷,方廠長想請市裏的幹部找點門路。可她一個車間女工,懂什麼呀?我看隻怕是去......”
“噓,快別說了,剛才郭雪琴也在呢。”
結果一傳十十傳百,等消息遍布整個家屬大院時,竟變成了“林芳紅和紅星瓷器廠廠長方國富偷情,遭檢舉被公安帶走”的版本。
方國富剛回家,就被郭雪琴揪住了耳朵。
“好哇你,居然敢瞞著我,跟林芳紅那女表子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