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驟然凝固,繼而瘋狂湧入枕月肺腑,漲的她臉皮發紫,渾身哆嗦。
“你太過分了!你忘了?上次你打翻老爺的藥,是誰幫你求的情?小姐對你一向不薄......”
“我呸!”
趙婆子強勢打斷枕月的話,“小姐?如今她算哪門子的小姐?求情?嗬!有本事,你讓她給自己求個情。就現在她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活著就是給人添堵。”
“你、你......”枕月氣的嘴皮子哆嗦半天,也不知說什麼,隻憤憤一跺腳,“你等著,我去找老太爺......”
“老太爺?”趙婆子身子一橫,攔住枕月去路,“老太爺會見你們?別癡心妄想了!最巴不得她死的就是老太爺!”
“你胡說!”枕月飛快回頭看了眼洛清歡,見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才暗暗鬆了口氣,回頭怒目瞪向趙婆子,“我......”
趙婆子獰笑,手臂一抬,加了料的八寶粥就向枕月臉上蓋去,“給老娘吃屎......唔!”
不知什麼東西精準的飛進了趙婆子嘴裏。
趙婆子臉色大變,回手掐住自己喉嚨,手中的那碗八寶粥砰的砸在她腳上,她也顧不得,彎著腰拚命扣著嗓子眼幹嘔。
枕月回神,回頭看去,就見原本躺著的女子不知何時坐起,低垂著眼眸,左手拿著帕子擦著右手的手指,一根一根,仿若在擦稀世珍寶。
驚喜,在枕月眸底炸開。
“小姐!”
她撲了過去,“您醒了,太好了!小姐,您千萬不要再尋死,不然奴婢怎麼辦?小姐......”
“噓!”
洛清歡一根食指豎在唇邊,輕噓了一聲,唇角微微揚起,“枕月,你好吵。”
這帶著笑意的聲音如三月的春風,暖暖柔柔,暗香浮動,卻驚呆了枕月。
她家小姐笑了。
她家小姐竟然笑了?
枕月揉了揉眼睛,仔細看向洛清歡,她臉上的傷痕猙獰可怖,可卻掩蓋不住那揚起的唇角。
是真的笑了。
“小姐?”枕月顫顫伸出三根手指,“這、這是幾?”
洛清歡扶額。
這一夜她很懵。她明明喝了毒酒,被裝入了水晶棺,怎麼到了這裏?腦子裏還冒出許多陌生的記憶......她究竟是姬瑤琴?還是洛清歡?
可這一刻,她卻無比清醒。
她愧對洛清歡,所以,從今以後,她是姬瑤琴,更是洛清歡。
就她愣神的功夫,枕月已經慌了,將伸出的三根手指又收回兩根,聲音顫顫,“小姐,您再看看,這,這是幾?”
洛清歡瞳孔微縮,趙婆子粗嘎的聲音炸響。
“小賤人,敢暗算老娘?”
不待枕月有所反應,洛清歡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扯了過來,望向撲來的趙婆子,“你是誰的老娘?”
這聲音清淩淩的,猶如初融的山泉水,瞬間將趙婆子澆醒。
“大小姐。”
趙婆子踉蹌收住衝勢,很快清醒過來,眼前這仿若厲鬼的女子已再不是以前的大小姐了。
她臉上剛剛閃現的恭敬瞬間消散,嘴角向下一撇,“老婆子是誰的老娘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人啊,活著得要臉。大小姐,您說,對嗎?”
說完,她微微欠了欠身子,轉身而去。
走到門口,又頓住腳步,回頭皮笑肉不笑看向兩人,瞥了眼地上灑了的八寶粥,“既然你們看不上這粥,那以後,這粥,老婆子就不送了。”
“你怎麼能這樣?”枕月臉色大變。
這幾日她們被趕到柴房,除了趙婆子送來的幾碗餿了的粥,就再沒有別的吃食。
她見洛清歡幾日沒吃,今日才偷偷溜去了廚房。
不等她追到門口,趙婆子利索的關上了柴房門,哢嚓又上了鎖。
“開門!大夫人可沒說將我們鎖在這!”
枕月拍著房門叫喊。
“枕月!”
洛清歡將手指豎到唇邊,輕噓,之後清淺的聲音流淌,“你就算把門敲破,把嗓子喊啞,她也不會理你的。”
她起身,眸光輕轉,打量著柴房。
“小姐,”枕月有些委屈,“奴婢餓幾頓沒事,可小姐怎麼辦?”
洛清歡唇角揚起,“打算那麼長久做什麼?難不成你真想在這住下去?走吧。”
枕月紅紅的眼睛瞪大,“去哪?”
“找老太爺。”
“怎麼去啊?”
枕月回頭看向被趙婆子鎖住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