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花其實是有私心的,蕭霽的親事已經張羅了許久,凡事長得周正的姑娘都看不上他的殘缺。以往蕭霽還未摔斷腿時她便覺得除了沈秀才家的秋丫沒有哪家的姑娘能配得上她家大郎,後來斷了腿便不敢再想,不想這天上還有能掉餡餅的好事,兜兜轉轉那水靈靈的小姑娘還是進了她蕭家的門。
“我知你現在指定接受不了,況且你年紀還小,又經曆了方才那事,想必還沒平複下來,不著急。”
“你放心,我家大郎懂禮法,在你十五歲之前絕不會碰你。”
秋丫聽懂了,臉頰漲紅一片,低聲說道:“知道了,大娘。”
“傻丫頭,該改口了。”
秋丫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才憋出來一聲:“......娘。”
“唉!”
林春花本就生了一雙丹鳳眼,笑起來更是神采飛揚,爽利的笑聲聽著便讓人覺得心裏暢快。
“快快,咱們進屋去,家裏還有些好布沒舍得用,娘給你做身衣裳。”
秋丫身上這一身是沈大丫以前的舊衣裳,而她爹生前給她買的好看的裙子都被沈大丫霸占去了。
想到她爹留給她的那些書和大宅子,秋丫心裏便堵得慌。
總有一日她會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拿回來!
秋丫初來乍到也不敢亂逛,便隻在屋裏待著,還是林春花把她帶進來的。
房間坐西朝東,占地很小,不過也比二嬸給她住的柴房要寬敞,隻有一張簡陋的床板,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床單雖然粗糙,卻洗得幹幹淨淨,坐下來隱約還能嗅得見皂香。
東麵牆上一扇大窗子,裝了窗紗,外麵的窗台上放了幾盆炸了盆的金絲杜鵑,各色各樣的花開得正茂密,隨處可見又頑強,隨便一條枝杈插土裏便能活,種子又極小,隨著風飄到哪裏便能在哪裏生根發芽,村裏孩子都叫它死不了。
聽聞蕭家有一個從來不出門的啞巴女兒,想來如此雅致的房間便是小姑娘的。
秋丫如此想著,然視線落在西麵牆上的書架上,又猶豫了。
簡易的書架上點綴了竹編的小玩意,很是精致,蕭家大伯竹編手藝是鎮上遠近聞名的好,這書架定是出自他手。
書架上擺放著滿滿的書籍,四書五經和百家雜談,還有練字用過的草紙。
秋丫好奇拿過來看,幹練利落的字跡躍入眼簾,磅礴之氣撲麵而來,讓她不由驚歎出聲。
“好霸道的筆鋒。”
蕭家前幾年過得也是村上數一數二的人家,家裏的孩子都是上過私塾讀過書的,隻是自從蕭霽摔斷了腿,蕭家大伯得了病,日子便慢慢拮據了下來。
但是這字又不像是小姑娘能寫出來的,更不像出自不著調的蕭老二之手,難道......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秋丫忙把草紙放回了原處,並生出幾分擅動別人東西的愧疚感。
“吃飯了。”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秋丫嚇了一跳,回頭就見蕭霽正站在門口,不知道到了多久,有沒有看見她的失禮行為。
“我方才一時好奇,並非有意窺探......”
“無礙。”
隻留下清冷的兩個字便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