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槐序眉頭微皺，有些愕然，她猜錯了？他恨她並不是因為她之前狠心拒絕過他？

看著她有些混亂，顧珩唇角暗暗勾起，低眸歎息道：“罷了，郡主就當作我方才所說是為了掩飾真相吧，不過，臣七夕那日淋雨到子時的消息早已封鎖，知者不超二人，令臣意外的是，郡主竟然也知曉，連時辰都這麼清楚，就似親臨現場一般。”

槐序頓住了，她好像暴露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顧珩抬眸，斷然道：“看來那日，並不止臣一人在。”

槐序被噎住了，本想死前讓其他人知曉他是愛而不得，於是才恨得想讓她死，沒想到竟然說錯話，還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

事實上，上一年七夕，是顧珩頭一回給她正式表明心意，還將她約去七夕燈會。

可是男人隻會影響她的謀反大業，更何況還是顧家的人，縱使他長得好，那也是下下之選，於是，她回絕了，可是顧珩用苦肉計，說她不來他就不走。

這要挾人的法子，對槐序來說是絕對沒用的，於是她真的去了，可惜是躲在暗處，一直盯著他。

後來天上下了很大的雨，他站在空無一人、深不見底的長街邊，臉色慘白微微發抖，身上的衣服被淋得蓄滿了水，袖中還像水泡泡一樣鼓了起來，正如他咬著牙氣呼呼的表情。

當時的槐序正在屋頂上，喝著酒淋著雨看著他，忍不住感歎：

這男人真是個瘋子。

直到差不多子時，槐序看他可能受不住了，就讓人把顧家的侍從引了過去，這才結束了這場鬧劇。

不過也是從那時開始，他與她對著幹，不再是以前那樣對她恭恭敬敬，半個月後，突然要娶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長得與她很像的女人。

本想著顧珩成親的今日，那必然是顧家放鬆警惕之時，趁機奪權一舉功成，天下會在她的手裏，大仇亦可相報，沒想到她帶著人剛剛入了皇宮就被圍剿，那時候她才知道，這是一個陷阱。

果真是四麵楚歌。

槐序揚眉，輕輕一笑，“顧大人，想多了，不過臨走前我還想與你說一個事情。”

“郡主請講。”

顧珩也不在意這點時間，槐序便笑道：“你今日成親，我祝你與你新婚妻子，早日天人永隔。”

說罷，她一口就把毒酒喝下，喉部一下子傳來了刺痛之感，她開始全身無力，逐漸身體麻木。

顧珩冷冷地看著，眸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他蹲下來，道：“郡主怕是要落空了，我會與新夫人，生死相隨，如今，恭送郡主。”

好歹毒，連死前都要噎她，就不能等她完全閉了眼再說嗎？她嚴重懷疑顧珩是特意的。

可是.....她終於走向盡頭了。

槐序閉了眼，侍衛上前探了探鼻息，對著顧珩恭敬道：“顧大人，郡主已經斷氣了。”

“知道了，把屍體帶下去，稟告聖上，昭告天下。”

“是。”

侍衛把槐序帶了下去，這金鑾殿內頓時空蕩蕩的，隻剩下顧珩一人，他低頭看著那把被丟在地上的長劍，伸手撿起來，歸在了劍鞘之中。

殿內安靜得讓人不敢呼吸，顧珩看著那把歸鞘的劍陷入沉思。

這時，門口來人了，是顧家的侍從。

“公子，一切已經準備好了，請回去拜堂成親吧。”

顧珩聽罷，眸中閃過一絲希望及柔和，“好。”

他即刻帶著人出了皇宮，往顧府趕去。

此時的顧府張燈結彩、門庭若市，就連府外也是站滿了人。

這顧家，是大瑞朝第一權貴，顧珩的父親顧霆是太師，三朝元老、位高權重，而庶長子顧琅為太子太傅，於文人之流頗有聲望，顧家二女顧瑈乃當朝皇後，太子生母，母儀天下。

而顧珩，主吏部，監察百官，是皇帝的臂膀，不僅如此，他文韜武略，被譽為大瑞朝文聖，受萬人景仰，這般地位的人成親，不僅讓百官道賀，就連全國各處的文人都撰文祝賀、盛極天下。

一個時辰後準備就緒，顧珩穿著喜服騎著馬，在禮部尚書施府府中把新娘子八抬大轎抬了回顧家。

如此熱鬧喜慶，卻與此時的槐序處境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全身無力，昏沉沉地睜開眼看著四周，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紅，一時間，她都分不清她是眼睛糊滿了血還是地府本來就是這個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