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認錯性別這事,怪不得少年。
夏日炎熱,反正大晚上守夜沒人瞧見,所以林洛把雙丫髻一拆,將頭發攏上頭頂,簡簡單單一根馬尾既清爽又涼快。
至於身上的衣服,是撿鐵蛋穿小的衣服,原主曾經那些價值不菲的好料子衣裳,迫於生計,早被陸陸續續典當了,就連滿月時打的長命鎖前些日子都被賣了給祖母抵藥錢了。
如此一來,從外表看便是地地道道一個假小子。
林洛蹲下身子看了看少年那隻脫了臼的腳裸,聽著他二人對話,隨口道:“我若是個男孩子就好嘍,還可以考科舉搏功名。”
對於她而言,這可能是致富謀生路的最佳捷徑,可惜她穿越的是古代,此路不通。
此等驚世駭俗之言一出,鐵蛋便驚呆了,他張大嘴巴重複道:“考科舉搏功名?”
鐵蛋家世代務農,家裏從未有過讀書人,就連整個小排村,尚未出過一個秀才,村民們祖祖輩輩守著一畝三分地過活,認命般日複一日臉朝黃土背朝天地過日子,關於讀書從未想過也不敢想。
讀書可是一筆不菲的費用,普通農家根本沒有多餘的錢去送孩子讀私塾書院,男子尚且沒有機會讀書,何況是女娃娃。
少年聞言倒是一臉平靜地打量這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姑娘,雖說女子不能科考做官,不過在京城,閨閣女子讀書習字再正常不過。
林洛抬頭衝張著嘴巴的鐵蛋一笑,突然望向他身後麵露驚慌:“瞧,東邊那片林子裏有什麼?”
她表情驚恐得太過逼真,以至於少年將打量她的目光收回,亦隨之向那個方向望去——難道是那幫人追了上來?
林洛則趁少年不注意的空檔,用腳快速夾住那隻山雞,騰出手捉住他那隻廢腳一擰,就聽卡嗒一聲脆響,少年脫臼的腳踝接了回去。
“什麼也沒有啊——”鐵蛋嘀咕著一轉回頭,嘴巴再次張成了O型,一臉崇拜,“哇,妹砸,你還會正骨呢?”
要知道他們小排村連個正兒八經的大夫都沒有,隻有一個獸醫,小時候他放牛從牛背上栽下去,胳膊脫臼,送到獸醫那被那他硬接了五次都沒接住,疼得他嗷嗚直叫,最後還是去縣城裏找的大夫,這才把胳膊接住。
林洛拍拍手把雞拎起來,大尾巴狼似地衝他一笑:“我胡亂接的,瞎貓碰死耗子。”
鐵蛋瞬間更崇拜了,他林妹妹真聰明,亂接都能接上。
“多謝。”少年頷首致謝。
林洛一擺手:“不用客氣,舉手之勞,我家旺財小時候摔斷了腿,我試著給它接過,所以方才隨便試了一下,沒成想接上了,公子勿要見怪才是。”
她隨口編的渾話,鐵蛋卻信以為真,心道:林妹妹還真是平平無奇小天才,日後可以當獸醫了。
林洛能忽悠鐵蛋可忽悠不了少年,這利落的手法一看就是行家,他試著落腳走了幾步,行走如常,腳踝處無一絲不舒服。
少年中了毒,渾身軟綿無力,得虧他常年習武身體強健,掙紮著間或清醒,否則早昏死過去成為一灘爛泥,目力及耳力亦時而清楚時而模糊。
根據小姑娘的接骨手法,他猜測此姑娘家中定有長輩是郎中,或許可解燃眉之急。
“請問姑娘家裏是否有郎中?不知......”
鐵蛋截口搶答道:“我們村沒有郎中,隻有獸醫。”
林洛聽出其中話音,問道:“公子,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少年靜默片刻,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