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沉木所製的輪椅上,霍無妄仍是昨夜的緋袍,但卻多了些不該有的褶皺,平白破壞了滿身的冰冷淩厲。
似被拉下神壇的天神,有了幾分煙火氣。
他神色淡漠,吐出兩個字:“路過。”
話落,霍景逸的臉色頓時無比難看。
路過?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冷宮偏僻幽深,平日裏連宮人都鮮少會來,何況他堂堂攝政王了!
沒等霍景逸從憤怒中回神,就見霍無妄打了個響指,一名身著黑衣的護衛隨即從冷宮外疾步而來。
他薄唇微動,嗓音冷淡:
“陛下既無事,臣就先告退了。”
說完,霍景逸根本來不及出聲,護衛便推著輪椅,徑自越過了他。
一番行為,將他無視得徹徹底底。
而他身為大順的一國之君,卻敢怒不敢言!
霍景逸眼睜睜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冷宮門口,握緊了拳頭,心底的恨意瘋狂滋長出來。
遲早有一天,他定要將霍無妄這逆臣賊子,狠狠踩在腳下!
一腔怒火發泄不出,霍景逸憋屈極了。
他三步並做兩步,衝進寢殿。
裏麵屏風倒地,頗為淩亂,空氣中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香味。
沈綰雲半倚在榻上,身上堪堪披了件外衣,遮住一片旖 旎風光。
看著這一幕,又想起霍無妄蔑視君威的模樣,霍景逸赤紅了眼,厲聲吼道:
“賤婦!你竟然敢穢亂後宮!”
沈綰雲絲毫沒有被捉奸的驚慌,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輕嗤一聲:
“這罪名,頭一個該擔上的不是你麼?跟未來皇嬸通奸的畜生!”
“你!”
霍景逸麵色驟變,反手就想給沈綰雲一巴掌,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生生止住,轉而陰森道:
“來人!給朕把這賤婦綁起來,帶去禦書房!”
下一刻,門外的侍衛們紛紛湧了進來,手中俱是早已準備好的麻繩。
個個麵目凶狠,朝她撲了過去。
沈綰雲迅速翻身而起,小臉繃得緊緊的。
這死渣男真的是夠了!
一天天的,跟條狗一樣咬著她不放!
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對麵的男人,聲音冷冽,辨不出喜怒:“霍景逸,你有一點,是我說錯了。”
聽著這話,霍景逸以為她服了軟,冷笑道:“沈綰雲,你現在求饒也來不及了,朕此次定會把你......”
“哐——!”
“啊啊啊——!!!娘娘饒命!”
他話音未落,一聲聲慘叫瞬間此起彼伏,響徹整間寢殿!
霍景逸變了臉色,倏地抬頭看向沈綰雲,隻見她不知何時握了一根木棍,麵容冰冷,棍風淩厲,招招下死手。
不過一會兒,大半侍衛被她揮倒在地,其餘人竟硬生生愣在原處!
這,是沈綰雲?
她什麼時候會武的?!
霍景逸眼底充斥著不可思議。
等他反應過來時,沈綰雲的腳正好踩斷了一隻想趁亂揩油的鹹豬手,她攥緊手裏的木棍,崎嶇可怖的小臉映著晨曦的微光,顯得格外平靜。
“畜生養久了,尚且會有感恩之心,而你霍景逸,竟是連畜生都不如的渣滓!”
原主是蠢,卻不壞。
可霍景逸,是從骨子裏透出的惡!
從源頭上來說,原主算是他命中的貴人,他的所有,都是因原主而得來。
但他是怎麼會回報的呢?
夥同顧如意,毒死原主。
在她穿過來後,他依舊不肯放過。
不僅將她打入冷宮,還命人下藥,意圖毀去她清白,按上一個穢亂後宮的罪名。
這一切的一切,皆是為了讓原主,死無葬身之地!
沈綰雲抿緊唇瓣,眉間染上幾分疲態,她舊傷未愈,加之接連與這群人搏鬥,身子早就撐不住了。
看著周圍仍舊虎視眈眈的侍衛們,她又掃過臉色鐵青的霍景逸,冰冷的眸底驟然泛起一抹濃烈殺意,但很快掩下。
來日方長吧,霍景逸!
“賤婦,你果真不知錯!”
霍景逸又氣又惱,這賤人一次又一次當著這些奴才,踐踏他的顏麵,根本沒有將他的帝王威嚴放在眼裏!
蔑視君威,其罪可誅!
他咬牙切齒道:“都愣著幹什麼!全部給朕上,誰綁住了這賤婦,朕重重有賞!”
“噗——!”
“本宮看誰敢動!”
先前被沈綰雲踩斷了手的侍衛,再度發出一道淒厲的慘叫,口中生生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場麵驚悚又駭人。
沈綰雲一手撐著木棍,一腳踩在侍衛胸口上,聲音帶著冰寒的殺氣:
“不就禦書房麼?本宮有腿,自己走,但——”
說著,她意味深長頓了頓,看了霍景逸一眼,勾唇冷笑:
“誰若敢碰本宮,本宮腳下踩著的,可就不知道是誰的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