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死的人是你,你為什麼不死!”
大雨滂沱的夜裏,安之從夢中驚醒,謝昭殘忍的話曆曆在目。
她望著昏暗的屋內,捂著疼痛不已的腹部,她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如果這個時候謝昭可以在她的身邊照顧她該多好,可是…
他此刻應該在他的白月光身邊吧。
1、
安之這些天的病情加重了,她跟謝昭發了幾十條消息,也打了無數的電話,但是對方仍然視而不見,從沒有回複過一次。
那日,她疼的暈倒的時候還是家裏的仆人打了120。
她在病床上蘇醒過來,看見醫生正在跟謝昭打電話,接通以後,謝昭的回答是:讓她別裝了,告訴她,對我來說她死了最好。
對方氣衝衝的說完就掛了,醫生鮮少見過這樣的情況,有些愁容的轉過身,當他看見安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蘇醒的時候愣住了。
“謝夫人,您…聽見了?”
她苦澀的笑了笑,把結果單緊緊的攥在手裏,答非所問:“…晚期了,對嗎?”
主治醫生沉重的搖了搖頭。
她緩緩閉上眼睛,周圍的人懂事的人都慢慢離開了房間,悄聲的把病房的門關上了。
靠在床上,安之有氣無力的拿起手機,看著她和謝澤的微信聊天框,往上翻閱,微信裏全是她單方麵發的消息,謝昭一句話都沒有回。
算算時間,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了。
不知不覺,安之睡過去,在她編製的夢裏謝昭對她很柔情,這份虛假的甜蜜讓她的心裏陣陣鈍痛。
第二天早上,病房的門被人打開。
安之從夢中驚醒,她本以為是醫生來換藥了,結果麵前的人居然是她所想之人。
“謝昭?你來了?”
下一秒,麵前的男人不僅沒有一絲的關心和心疼,還臉色陰沉如雨的對她劈頭蓋臉的責罵:“你到底要折騰到什麼時候?你非要糾纏不休,鬧得我不得安寧才好過嗎?”
安之的笑容瞬間消退,低下了頭:“我…”
她虛弱的撐在床上,整個人瘦削的不成樣子,若是細看,她的臉側還有昨晚夢中留下的淚痕,一雙發白的唇緊抿在一起,一言不發。
謝昭掃視了一眼她病態的模樣,淡漠的挪開了目光。
“病妝畫的不錯。”他眉目清冷,語氣滿是不耐煩,“不過你有必要帶著這麼多人陪你演戲嗎?你不是說你家快破產了嗎?你怎麼還有這麼多錢雇傭醫院的人陪你演?”
那一刻,安之認為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他刻薄的話就像針一樣狠狠的刺在了安之毫無防備的心上。
她沉默了一會兒,抬手把耳邊的碎發挽到耳後,看向謝昭時盡可能的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是我不好,我不該在你忙的時候打擾你,你是不是還沒有吃早飯,我…”
“夠了!”謝昭冷眼盯著她,“你願意演,就繼續在這裏待著,昔年身邊不能沒有我,我沒時間和你耗下去。”
白昔年?
安之愣住了:“她?”
“對,她當初為了救我不惜失去雙腿,我怎麼可能放著她不管不顧?”說到這,謝昭似乎是誠心報複一樣,冷漠的睨向她。
“不像你,背叛了我!”
2、
丟下這傷人的話,謝昭轉身就走。
安之慌了神,再也坐不住的從床上下來,腳上來不及穿鞋子的跑過去拽住他的胳膊,努力把眼淚忍下去。
“放手!”他的聲音冷若冰霜。
看著他戾氣的眼神,安之不得已才鬆開了一些,可還是怕他就這麼走了,就這樣拽著他的衣角。
“可不可以…”她聲若蚊哼,額頭上冷汗淋漓,“不要去?”
謝昭冷笑了一聲,靠近她一步,微微附身問她:“你到底想怎麼樣?你當初背叛我和淩準一夜情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後果?如果不是昔年,現在坐在輪椅上的人就是我,不知道那個時候你和淩準會不會幸災樂禍的站在我麵前耀武揚威呢?”
他的話字字誅心,安之心裏疼,肚子更疼。
她是想解釋,可她承受不住身上的劇痛,顫抖著唇,聲音疼的打哆嗦:“…謝昭,我好疼。”
緊接著,她整個人站不住的蹲了下去,疼的蜷縮在地上,無助的伸出手想讓謝昭把她扶到床上。
“演的真的賣力!”
謝昭不僅沒有伸出手,還無情的把她的手拍開,之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安之倒在地上,模糊的視線裏盡然是謝昭頭也不回的背影,她費力的想叫住他,但嘴裏沒有力氣發出任何聲音。
眼前一黑,她失去了知覺。
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身邊坐著的人不是主治醫師也不是謝昭,而是淩準。
淩準優越的側顏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像個混血兒,他看著手裏醫生給出的報告單:“癌症,為什麼不早點說。”
安之沒有回答。
“安之,你難道還對謝昭有希望?”他扭過頭,認真的質問她。
她還是保持沉默。
“他就是一個愚不可及的人,這些日子他一直晝夜不離的在醫院裏照顧白昔年,你知道嗎?你為什麼一定要執迷不悟的…”
“淩準。”安之打斷了他的話,有氣無力的說,“可以幫我叫個車嗎?我不想在躺在冷冷清清的醫院了,我想回家。”
淩準的話被她脆弱的樣子盡數打回,他攥緊了拳頭,半晌才點了點頭:“好。”
雖然他答應了,但不是為她叫了車,而是打算親自送她回去。
出院的消息安之沒有告訴謝昭,她知道,他不在乎,因為這一切對謝昭來說都是一場戲,眾人演出的戲。
從他誤會的那一晚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相信過自己了。
安之小憩了一會兒,淩準的車不知何時停在了熟悉的獨棟別墅前。
“到了。”
他體貼的把車門打開,想扶安之下了車,而安之無視的躲開了他想扶自己的手,淩準有些尷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於是他扯開話題:“回去以後有什麼不舒服的馬上告訴我,我不管在做什麼都會來接你去醫院的,別覺得麻煩,我一天二十四小時接聽你的電話,好嗎?”
“淩準,其實你不必在將死之人身上浪費時…”
安之想再也不和淩準來往,最後的話沒有說完,她無意間一個抬頭,竟然看見二樓窗口出現一個熟悉的男人。
謝昭正笑意嗜血的盯著她,那笑意,冷的她忍不住一個寒顫。
3、
安之一進門,就看見謝昭嘴裏的煙泛著若隱若現的火星,繚繞的白霧使得他的眼神十分朦朧。
“你回來了啊。”
她走近一些,因為煙味而輕咳了幾聲,然後懂事的把煙灰缸推到了他麵前,小心翼翼的去討好他。
“怎麼?不希望我回來?”謝昭輕笑一聲,把煙頭在煙灰缸裏碾碎,眼底滿是嘲弄的盯著她,“不過也是,我說你怎麼突然莫名其妙的生病了,原來是找了個藏身的好地方和淩準私下幽會啊?”
安之睫毛一陣輕顫,臉上浮現受傷的神情,強忍著難過去解釋:“我和他什麼也沒有,他隻是路過醫院探望我,恰好送我回家而已。”
“恰好?這可真是太恰好了。”謝昭姿態慵懶的靠著沙發,眼神不善的上下打量她,“既然如此,你回的家不應該是淩家嗎?”
對方蔑視的眼神讓安之鼻子一酸,她垂下眼眸不願再解釋。
謝昭不會相信她。
因為在謝昭眼裏,安之就是一個見異思遷的女人,在他最落魄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安之頭也不回的去了淩準的家裏,一夜未歸。
四年前謝家出了變故,名下企業瀕臨倒閉,他的父親負債累累的入獄。
那時,他親眼看見安之去了淩準的私人住宅,那一夜謝昭沒有合眼,他內心多麼煎熬誰也不知道,他每每想到淩準給自己錢時的得逞笑臉就對安之恨之入骨!
是她,讓淩準有權利來羞辱自己!
再加上後來不管他言語帶刺也好、疏忽冷待也罷,安之都不會對他生氣。
這不就是變相的承認了嗎?
“你和淩準到底要做什麼我不想聽,但我這次回來是告訴你,過段時間我要接昔年回家。她的心臟不好行動又不方便,不想住在醫院,況且她現在的狀況沒有人照顧是不可能的。至於你,就趁早另尋住處,不管是回你自己的安家也好,或者再去淩準懷裏也罷。”
他說到最後,嘴角噙起一抹殘忍的嘲意。
白昔年…白昔年。
這個人光是名字就可以讓安之呼吸開始變得困難,她忽閃著長睫,躲開了謝昭不善的目光,聲音沙啞道:“好。”
這一個好字,幾乎用盡了安之全部的力氣,甚至讓她有些搖搖欲墜,勉強扶住門框才站穩。
“戲不必做的這麼全。”謝昭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又不受控製的在她慘敗瘦削的臉上看了一眼。
安之隻是笑了一下,沒有為自己辯駁什麼,她不禁在回憶,他們最初在一起時是什麼樣子?
她隻記得那時候謝昭溫柔的眉眼太過於讓自己淪陷,讓她恍惚間以為他深愛著自己,這也是讓她在這個沒有溫度的家堅持了這麼多年的原因。
保留著最初的幻想,初在一起時他也許是喜歡她的吧?
不過現在…
安之按住自己的包,想起裏麵那張癌症確診單,她眼神暗淡了下去。
等她好不容易把眼淚藏起來以後,紅著眼眶再次抬頭,說出的話卻叫謝昭原本占據上風的表情瞬間冷厲了。
“謝昭…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