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子期間，婆婆和大姑姐從鄉下搬來照顧我。

沒經過我同意就住進我的主臥。

看到我生的是女兒後隻給我吃方便麵，罵我不生兒子就該挨餓。

我委屈找老公訴苦，誰知道他竟然罵我活該！

01

“快讓我們看看孩子。”

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我懷裏的女兒被嚇得哇哇亂叫，奶都不敢喝，我正準備問我老公發生了什麼，就聽到房門傳來一聲巨響。

大姑姐破門而入，伸手就要搶我手裏的女兒。

我下意識抱緊女兒背過身，免得女兒被嚇到。

大姑姐不高興了，伸手指著我鼻尖就罵：“都是親戚，還能害你的孩子？”

親戚。

又是親戚。

懷孕期間就仗著‘親戚’二字，大姑姐對我指手畫腳，做的過分了醫生護士看不下去，批評她了，她就一插腰，兩腳釘在地上像個圓規似的，指著醫生的鼻子罵：“我是親戚，難道還能害她？”

大姑姐比我老公李文田大兩輪，結婚後她又當大姐又當媽的帶李文田，結婚後李文田直接讓我爸大姑姐當第二個婆婆孝敬，這種奇葩事簡直顛覆我三觀。

但好在大姑姐住在鄉下，我們不常來往，頂多逢年過節走親戚見一回，她再放肆、再不尊重我、再怎麼對我呼來喝去，我忍忍也就過去了。

可這會兒她又仗著是‘親戚’橫行霸道，搶我的女兒不說，甚至把孩子當玩具。

雙手不洗，帶著灰塵泥土，粗暴扯開繈褓。

女兒被嚇壞了，娃娃大哭。

她發現是女兒後嫌棄的一甩背麵，當著我的麵一口痰吐在地上：“呸，就一個丫頭蛋子，看你寶貝的，要是在以前，早丟馬桶裏淹死了！”

身後傳來一陣嘈雜的失望聲。

“丫頭啊，丫頭有什麼好看的。”

“還以為是兒子呢，走了走了。”

我這才注意到門口圍觀的親戚中不少是男人，而我的孕媽裝已經鬆了扣子，稍微一動就能看到裏麵。

我趕忙遮掩胸口。

大姑姐陰陽怪氣白我一眼：“就生了個丫蛋子，誰看你啊！”

我趕忙辯解：“大姑姐，我也是有隱私的！”

大姑姐拜我一眼，嘴裏嘟囔著不知道在說什麼，是他們老家的土話，我聽不懂，但看她那樣子，也不是什麼好詞。

她抱我女兒抱的沒輕沒重，粗糙的手指把小嬰兒柔嫩的臉上劃拉出條條紅痕。

我看到一把搶過女兒：“大姑姐，您先出去，我要給洛洛喂奶。”

大姑姐兩條粗壯的眉毛倒豎，口水噴到我臉上：“你喂你的奶，我看我的孩子，還耽誤到你了？”

我強忍心頭的火氣：“姐，你能不能等我喂完了再看？就差那幾分鐘嗎？”

說著我順勢關上房門。

大姑姐的手順著門縫衝進來，一把擋開婚房大門。

“怎麼了怎麼了，都是一家人還看不得了？媽，爸，進來看！”

我氣的渾身發抖，忍無可忍：“李文田！你過來看你姐！”

李文田姍姍來遲，一臉的不耐煩：“又吵什麼，能不能讓我有個安生日子！”

我還沒開口，大姑姐就惡人先告狀：“文田，你看你媳婦，喂奶都不讓看，嬌氣成這樣，以後還能照顧好孩子，照顧好你?想當年我生完孩子帶你那會兒，真是恨不得先喂飽你再喂飽你侄子，你看看你娶的是什麼媳婦啊......”

李文田臉上不耐煩，疲憊的應了兩聲，轉頭對我不問青紅皂白，劈頭蓋臉的指責。

他一把將我推搡到大姑姐麵前。

“大姑姐要看你喂奶，你讓她看看怎麼了，又不會少塊肉？”

02

屈辱、憤怒、崩潰，種種負麵情感在那一瞬間排山倒海向我席卷而來，我像是一直被掐住脖頸的鴨子，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

李文田和我結婚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明明當初也是溫柔體貼的男人，為什麼一碰到他的家人，我就像是個外人一樣，永遠是他第一個攻擊的對象？

“李文田，你把剛剛那句話再說一遍。”我肌肉不受控製的痙攣，整個人不斷的顫抖。

這種話我竟然是從最信任最親密的丈夫口中聽到，讓我不甘心。

“又怎麼了？”李文田還是那副不耐煩、滿不在乎的模樣，甚至還有懊惱，像是我做了天怒人怨的事。

“你讓我在你爸麵前給孩子喂奶？”我怒不可遏，強忍月子中的腰痛腿酸，用盡全力捏住他的衣領，“在你李文田眼裏，難道我就是沒有尊嚴的人嗎！”

李文田被我吼得一愣。

她還沒說話，大姑姐一蹦三尺高。

“說什麼呢什麼呢！”

大姑姐一把推開我，她手勁兒極大，像是一頭蠻牛，橫衝直撞把我掀翻在地，我後腰磕在床尾上，尖角在我身上裝出一大塊淤青，疼的我倒吸一口涼氣。

“要你喂奶怎麼了，怎麼了你是城裏人，是千金小姐，就格外高貴是不是，讓家裏人看一眼怎麼了，我給文田喂奶的時候整個村的人都看了呢，我少了一塊肉嗎？”

“我看你就是矯情的！”

大姑姐一邊說，一邊拉著李文田往外走，嘴裏還絮叨。

“文田啊，當初就不該讓你娶城裏人，你看城裏人嬌氣的樣子，磕不得碰不得，剛剛就推她一把，她整得像是癱瘓了，這是不是就是快手裏說的，那什麼......對對對，就是綠茶婊！”

“她這種人啊，孩子一準兒養不活！”

“你說誰孩子養不活，你說誰！”

我衝上前理論，李文田反手一巴掌甩我臉上，把大姑姐護在身後。

“莊顏你鬧夠了沒有啊，你還嫌我在姐麵前不夠丟臉，你生了個沒帶把的賠錢貨，我沒丟到村裏去喂野狗夠給你麵子了，你還有臉在我家裏人麵前鬧？”

“一個賠錢貨而已，你至於跟姐翻臉？”

一巴掌把我打的怔在原地。

他竟然打我？

當初會選擇他，就是因為在相親對象中，他是最儒雅溫和的一個，我爸媽也說李文田這樣的讀書人性格好，會疼老婆。

可現在，他竟然對我動手，竟然為了一個大姑姐，對我，對自己的妻子動手！

我捂著臉，心口一陣陣的痛：“李文田，你還有沒有良心！洛洛難道不是你的女兒？”

如此冷血的話，難以想象是從受過高等教育，博士學位的李文田口中說出。

我小看了李家人自私又極度重男輕女的基因。

李文田沒有絲毫愧疚，甚至連拉我一把，把我從地上扶起來的意思都沒有，隻把她大姑姐護在身後，好像我能害了他大姑姐的性命。

“什麼洛洛，賠錢貨要什麼正經名字，要我說，就叫招娣！李招娣！”

“誒呀，招娣是正經名字，賠錢貨取這麼正經的名字幹什麼，要我說，就叫狗蛋，李狗蛋挺好，賤名好養活！”

大姑姐一臉得意，叉腰對我炫耀。

李文田竟然順著她的話點頭：“那就叫狗蛋，狗蛋挺好的。”

“李文田，那是你女兒！”

我捂著胸口，那一瞬間仿佛腦淤血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03

“起來吃飯了，還裝暈，矯情！”

一杯水潑在我臉上。

我被突如其來的涼意驚醒，睜開眼看到大姑姐在我麵前絮絮叨叨，往我麵前的床頭櫃上拍了一碗泡麵。

複合香精的味道刺激的我想吐。

“都生了還裝孕婦孕吐呢，你們城裏人就是愛裝，像我們鄉下的，生完丫頭一樣下地，哪像你們一樣矯情，真是不中用，生不出兒子還裝！”大姑姐蠻橫罵道。

我擔心孩子，懶得和她鬥嘴，問她：“洛洛呢？”

“什麼洛洛，是李狗蛋，曉不曉得丫頭本來就賤，不取個賤名怎麼養活？”

大姑姐一拍桌子：“你還磨蹭什麼，還不快吃，吃完了擠奶，孩子等著吃呢！”

“你就讓我吃泡麵？”我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麵，濃烈的劣質香精味道刺激的我再次幹嘔。

大姑姐的指頭在我頭上狠狠一戳：“還矯情！還矯情！滾起來吃。”

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她這麼冒犯。

我一把拍開她的手：“你夠了吧，我看你是李文田姐姐的份兒上才忍你，你知不知道這裏是我家，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大姑姐一聽，把碗摔在地上：“生不出兒子的賤人，你敢這麼對我說話？”

“這是我弟弟文田的房子，要不是看你好歹下了個蛋，早把你趕出去了，你還有臉對我大吼大叫？”

我氣笑了，李文田和我結婚的時候，家裏連三萬塊錢的彩禮都拿不出來，是我父母全款買了這個小二居，他才算有成家立業的起點，甚至連他的博士學位，都是我們家出錢供的，李家有什麼資格對我呼來喝去？

“你知不知道......”

客廳傳來一陣啼哭和打罵。

“賠錢貨搶我的吃的，打死你，打死你！”

我聽出是女兒的哭聲，推開大姑姐衝到客廳。

洛洛被婆婆掐在懷裏，臟兮兮的手沾了米湯往她嘴裏塞。

一旁，大姑姐的孫子正抱著我擠出來的母乳吸，是不是還伸出胖手打在洛洛的繈褓上。

“媽，你在幹什麼！”我一把奪過女兒，怒目圓睜，“你把我的母乳給別人了？”

“狗蛋就是個賠錢貨，喝米湯一樣過活，哪有我的重孫子金貴，奶就該給小寶喝！”

“就是，我孫子喝一口奶怎麼了，一個賤丫頭能喝米湯，沒被淹死就該偷著樂了！”大姑姐瞪我兩眼，伸手招呼蠻橫的小寶進主臥。

“小寶乖，不理這個生不出兒子的賤貨，跟奶奶看電視去。”

他們怎麼做得出來這種事，鳩占鵲巢還理直氣壯？

我擋在主臥門口：“主臥是我和文田的房間。”

“你生了個賠錢貨還好意思住主臥？主臥是給金貴的小子住的！”大姑姐根本不顧及我手上還抱了洛洛，推得我差點人仰馬翻，正好撞在從陽台打完電話進屋的公公身上。

公公嘴裏還叼著煙，被我一撞，氣的大罵。

“要死啊，沒看見路？”

煙灰落在我手臂上，燙紅一片，我疼的掉眼淚，又心疼女兒，不敢鬆手。

公公變本加厲，口水伴著二手煙往洛洛的臉上噴。

我趕忙護住女兒，看到李文田也從陽台出來，如同看到救星。

“李文田，你管管你爸爸和姐姐，洛洛還小，怎麼能在她麵前抽煙，而且主臥是我們的房......”

我話還沒說完，李文田一巴掌甩我臉上。

我被打蒙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聽到李文田像是看殺父仇人似的瞪我：“誰允許你這麼對我爸說話的，跪下給我爸磕頭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