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步履匆匆的行人和葉君雅擦肩而過,鼎沸的人聲,繁華的環境,卻熱鬧不了她荒蕪的內心。
不想回家,無論去哪裏,她隻是不想回家。
漫無目的地跟著人群移動,葉君雅好似不知疲憊,她沒有終點。
從中午走到傍晚,從傍晚走到路燈亮起,腳上的鞋破了,雙腿沒有知覺了,葉君雅終於城市的角落,一間窄小的理發店停下腳步。
看著屋內一家四口有說有笑,很久,葉君雅才鼓足勇氣推開那扇門。
“歡迎光臨。”
見有客人,蹲在角落吃飯的老板熱情迎了出來。葉君雅的穿著和氣質讓他腳步頓住,“您有什麼事?”
不怪他遲疑,渾身名牌的人總不可能來他家剪頭發吧?
“理發。”
拿著剪刀,站在與老舊理發店格格不入的葉君雅身後,老板手中剪子舉起又放下,第五次和她確認,“真要剪短?”
“一刀剪下去就真斷了,接不回去的啊!”
當了近二十年理發師,第一次摸到這麼柔順的頭發,客人竟然要求剪掉!
別下一秒又後悔,找他賠啊!
“磨蹭什麼呢!”老板娘翻個白眼,罵罵咧咧的走過來推開老板,“讓你剪就剪,羅裏吧嗦幹嘛呢!”
“剪多短?”羨慕的摸一把長發,老板娘吊兒郎當的道,“剪就剪吧,新的不去舊的不來,你自己開心就好。”
果決又自私的話好似專門說給葉君雅聽的。
“就剪你這樣的。”
齊脖子的發型利落又帥氣,如老板娘這樣敢愛敢恨的女人讓葉君雅羨慕,她也想換一種方式活著。
老舊的電風扇‘嗡嗡’的轉著,揮舞的剪刀時不時發出‘哢哢’聲,柔順的發絲順著風向在空著打個旋,散落一地。
左右打量,鏡子中短發的女人陌生又熟悉,沒了三千煩惱絲,葉君雅感覺心裏的糾結少了很多。
“再見。”
緊緊咬著唇瓣,倔強的不讓眼淚滴落,葉君雅無聲的做著告別,對曾經一心討好連俞明的她,對那份求而不得的愛戀。
“妞,決定一件事,重新選一條路,剪短頭發隻是開始,後麵有多少困難,你摸著心問問自己,真做好準備了嗎?”老板娘一邊修剪一邊漫不經心的問。
故作堅強的女孩總是令人心疼的,更何況葉君雅還這麼漂亮,透過她,老板娘好似看到了曾經那個義無反顧傻傻追愛的自己。
“人啊,總要經曆得到和失去,才能認清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感歎完,老板娘隔空對著老板去了個飛吻。
“真好!”葉君雅被逗笑。
溫馨的小家,默契的伴侶,調皮的孩子,庸庸碌碌為生活奔忙,勇往直前是因為知道你永遠在身邊陪伴,這是對愛情最美的詮釋,葉君雅很羨慕。
或許是因為萍水相逢,或許是果敢的老板娘影響到葉君雅,或許是因為氣氛太好,此刻,她有了想要找人傾訴的欲望。
“有些東西,從沒得到過,哪裏的來的失去?”葉君雅苦笑。
又一個為情所苦的傻女人!
男人啊,都是大豬蹄子!老板娘無奈的聳肩,打量葉君雅,“你今年多大。”
雖不知道為何會提及自己年齡,葉君雅還是老實回答,“24歲。”
大學畢業那年,她走出校園穿上婚紗嫁給了連俞明,那年她才21歲。
眨眼間,三年過去了,她回頭望去,好似除了多個連夫人的身份,什麼都沒改變。
“小姑娘,別說那麼滄桑的話。”老板娘斜了葉君雅一眼,“我猜猜,劇情是這樣的。你愛一個男人,但人家不愛你,你想放棄又舍不得?想著你站在原地,或許他某天回頭,你剛好就在那裏?”
透著狗血的話語讓葉君雅眼睛越睜越大,不可思議看著鏡子裏一臉平常的老板娘,情不自禁就問,“你怎麼知道?”
朝天翻個白眼,一點也不在乎形象的老板娘‘切’了聲,“電視裏,小說裏,不都是這麼寫的麼?”
這樣簡單麼?心酸的同時葉君雅又有些好笑,半認真半開著玩笑,“我還以為老板娘是過來人呢!猜得這麼準。”
“嘿!”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老板娘道,“叫我陳宇。”
“誰年輕時還不經曆幾個渣男了!”作怪的衝葉君雅擠眉弄眼,話語裏透著幾分懷戀幾分灑脫。
“你才24歲,後麵大把好男人等著你呢。老話說得好,是你的永遠是你的,不是你的搶也沒用,為了一個男人,委屈自己,不值當的。”
沒有什麼煽情的話,聽在葉君雅耳裏卻脹痛了她的心,或許就是那句別委屈自己吧?
除去爺爺,好似再沒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老板娘的話聽上去很自私,還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旁觀感,話語裏卻隱含著對人生最深層的領悟。
坐在回連家的車上,望著一晃而過的燈光,冷風吹在臉上,葉君雅不禁捫心自問,值得嗎?
放棄工作,放棄接觸新鮮事物,就為縹緲不定的愛情活成連俞明的附屬,值得嗎?
不值得!
接近十一點的時間到家,連家老宅多數人已經回房,隻有少數在打掃廚房衛生的傭人還在忙碌。葉君雅的歸來除了老管家知道外,並沒有驚動其它人。
“少夫人,您出院告訴我一聲,也好安排車去接你。”老管家怪嗔道。
將一生奉獻給連老爺子的管家無兒無女,因連老爺子的偏愛,對葉君雅也多了份愛屋及烏的關照。
鮮少如此任性的葉君雅不知所措的停在原地,頗為不好意思的看著老管家,“我想去外麵轉轉。”
有人跟著太別扭,更別提隱私。
告別管家後,拖著疲憊的身體上樓,匆匆洗漱後,倒頭就睡。
或許是因為這一天太累,葉君雅一夜無夢。
知道她回家的人很少,沒人打擾,葉君雅醒來時房內早被太陽照得暖洋洋的,伸個懶腰站起來,剛下床就‘砰’一聲跪了下去。
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