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是我親姐姐！”陳秋風性子直，張口說道。

“哎呦，你聽聽，這是說的是人話嗎？”張小翠抓住把柄，頓時理直氣壯起來，手絹在眼前上下揮動，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

“怪不得我娘說你們姐倆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我娘養了你們這些日子，合著你心裏還把我和我娘當外人？”

張小翠這麼一鬧，不止是門口的潑皮懶漢，就連過路的村民都忍不住來看熱鬧。

“這不是陳家的閨女嗎？前些日子跳河自盡，聽說是張老三給撈起來，嫁到了李家！”

“可不是，那後麵那個就是李家的傻老三了吧！”

......

聽著周圍的議論，陳秋意忍不住蹙眉。

今兒個是她回門的日子，隻想把用彩禮買田的事落實給弟弟，不想多生事端。

“我不是那個意思！”陳秋風解釋，無奈嘴笨，支支吾吾半天，沒了下文，急的臉都憋紅了。

“秋風，我們進屋，不理他！”陳秋意一手拽著李追元，一手拉著陳秋風就要進門。

“這左鄰右舍的都在看著呢，今兒個不把話說明白，休想進這門！”張小翠說著雙手環胸，堵在了門口。

陳秋意抬眸，隱隱有些怒意，“你想怎地？”

張小翠看著陳秋意眼底的寒意，不由得嚇了一跳。

這小妮子，往日裏都是唯唯諾諾的樣子，今日怎的如此凶悍。

半晌，回過味來，張小翠挺起胸脯壯膽——陳中舉已經死了，這陳家還不由得她和娘做主！

“我不想怎地，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讓你把話說清楚，究竟是我娘不給你吃了？還是不給你穿了？怎麼養出你們兩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這會兒已經鬧了笑話，院子裏依舊空蕩蕩的，不見秦春蓮出來，想來是有意讓張小翠出來給她難堪。

思及此，陳秋意也不慣著張小翠了。

既然秦春蓮這個當家後母不怕人說閑話，她就更無所謂了。

“二娘給我吃？給我穿？”陳秋意冷哼一聲，上下打量了一下張小翠。

“你怕是忘了自己從哪來了吧？”

“當年你們母女討飯到小莊村，不是我爹看你們可憐，給你們飯吃，怕是你們早就餓死了，如今後母熬成婆，不說記得陳家的好，反倒埋怨起我們姐弟了！”

陳秋意這話說完，周圍的村民都忍不住點頭。

“秦春蓮母女當年逃荒過來，那餓的皮包骨，這些年在陳家，真是吃了不少油水，胖了一圈。”

“也就是陳老爺心善！”

“要我說，是這秦春蓮有心計，趁著陳舉人死了媳婦，賴著不走！”

......

村民大多數早年受過陳中舉的恩惠，說話還算公道。

張小翠聽著議論，氣的臉上白一塊紅一塊，不服氣地開口：“我和你說秋風把我們當外人的事，你扯那些個陳年舊事做啥子？”

“為啥不能扯？你口口聲聲說二娘給我們吃，給我們穿？我問你，你和她來的時候，可曾帶半分銀子？”

如果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陳秋意一句二娘都不想喊。

“我和弟弟吃的，都不過是我爹遺留下的錢財，你前兩年嫁出去的時候，在婆家不受待見，哪次回來，不是我們陳家補貼你？”

“人家姑娘嫁出去了，回門還知道帶些雞蛋，感謝娘家的養育之恩，你倒好，未曾往陳家拿一粒米不說，盡撿著陳家的好東西往婆家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趙家的閨女呢，你心裏可曾把陳家當娘家？如今你舔著臉教訓起秋風來了？”

“你......”張小翠指著陳秋意氣的說不出話來。

陳秋風望著陳秋意，眼神中全是震驚。

這些話憋在他心裏許久，一直不敢說，今日讓姐姐說出來，隻覺得暢快。

“今兒個是我回門的日子，我不想和你計較，識相的，就把門讓開！”

陳秋意心裏惦記著秋風的處境，不想鬧得太僵，希望張小翠是個識趣的。

張小翠哪裏願意，原想著給陳秋意一個下馬威，沒想到自己反倒鬧了笑話，脖子一橫，直接拽住了門栓。

“我到底是和你秋風的姐姐，今兒個你和秋風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羞辱我，不給我道歉，就別想進這個門！”

陳秋意頓時樂了，在這胡攪蠻纏？

這張小翠腦子沒問題吧，合著就許她羞辱別人，不準別人羞辱她？

“呦，你也知道你是姐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那公堂上的衙差呢！”陳秋意挑了挑眉，嘲諷道，“先不說你不姓陳，如今你已經嫁出去了，憑什麼做得陳家的主？”

“就是，這張家閨女也太不講理了，哪有嫁出去的女兒做娘家主的！”

“要我說，都是秦春蓮使喚的，她能懂什麼，就算不顧及娘家的麵子，不怕給婆家丟人？”

......

張小翠聽見議論，氣的不行！

“你放不放手？”陳秋意冷言。

“讓秋風跟我認錯！”張小翠硬著頭皮開口。

今天的事要是就這麼算了，她張小翠往後在小莊村，還怎麼抬頭？！

陳秋風臉上有些猶豫。

今兒個是姐姐回門的日子，因為他才鬧成了這樣，讓村裏人看笑話。

“姐！我給她道歉，你剛嫁出去，別讓村裏人說你閑話！”

陳秋意心裏暖暖的，這個弟弟心裏是有她這個姐姐的。

不過，她可不願意用秋風的尊嚴，去討好張小翠。

“秋風，今兒個你沒錯，不用向她道歉！”陳秋意臉色陰沉，望向張小翠。

“你不想讓開，咱們就在這耗著，是看我陳秋意丟臉，還是你張小翠丟臉，原來趙家的媳婦兒，是如此不講理麼？不知道是我陳家沒教好，還是趙家給帶壞了！”

陳秋意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趙家家風不好。

趙家算是附近幾個村數一數二的大戶了，多少也是在意名聲的。

張小翠聞言，頓時臉色變了一變。

她雖說去年生了個兒子，在趙家地位有所鞏固，但是婆婆最煩她不知禮數，在外麵為趙家丟人現眼。

這事要是傳到趙家去了，怕是少不了一頓罵。

見張小翠眼神鬆動，陳秋意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錯，冷哼一聲，一把拽過張小翠，“讓開！”

“哎呀，打人了，來看看啊，新娘子回門打人了！”張小翠順勢一趟，趴在門檻上撒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