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梓聽明白了,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她從一開始的茫然,到憤怒,再到平靜,這短短幾分鐘的心理曆程是如何驚濤駭浪隻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我到底哪裏做錯了?”陶梓咬牙問。
李紅瞥了她一眼,看出她眼底燃燒著怒火,聳了聳肩。
“陶小姐,你父親在跟你母親結婚以前就跟方佳麗有染,甚至給你生了個哥哥,這說明他沒錢的時候也不缺女人,有錢後就更不缺了,再漂亮的女人在他眼裏也沒什麼新鮮的,而你找的那些年輕漂亮的女人正是這一類。所謂打蛇打七寸,你想拿捏一個人就要拿捏住他內心最渴望的那一點......”
陶梓終於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她那個父親並不是真正的色迷心竅的蠢貨,相反他很精明。
年輕漂亮的女人到處可見,卻一不能像母親那樣給予他金錢和事業上的幫助,二不能像方佳麗那樣跟他有過年輕時共窮困的經曆。
所以她們不可能贏得過方佳麗。
“陶小姐,我會給你父親安排一個年齡三十歲左右,極為恨嫁的豪門千金,她的嫁妝大概市值兩個誠信商貿,我想你父親很快就會跟方佳麗離婚的。”
李紅說完,頓了頓,又道,“我建議,再給你繼母下個套,她這個年紀的富婆可是很難抵擋年輕有力的小鮮肉的......”
李紅說著笑了起來,有些不屑,更多的是運籌帷幄。
陶梓笑不出來,她臉上隻有麻木。
“你的主意很棒,但你真的能做到嗎?”她問。
“隻要你出得起錢,就沒有我做不到的事。”
李紅說這話時,平平無奇的臉上竟出現幾分風情,別具魅力。
陶梓幾乎馬上就信了。
但是......
“多少錢?”
“能找到我這裏來的都是熟人介紹,給你個熟人折扣,原價一百萬,我隻收你八十萬。”
陶梓麵露難色。
李紅微笑:“事成收費,陶小姐先付五萬定金就好。”
“......”陶梓困窘地笑了下,“我、我考慮考慮......”
陶梓沒有錢,她大概是這世上最貧窮的大小姐。
李紅不以為意:“好的,陶小姐考慮好後可以隨時聯係我。”
陶梓尷尬的笑笑,快步離開。
她的身影剛一離開,厲煜寒就從李紅身後的房間走出來。
“寒爺。”李紅輕笑,“你讓我把話說得那麼明白,就不怕那小姑娘受不了這刺激崩潰?”
厲煜寒表情淡淡:“她沒有那麼脆弱。”
“哦?”李紅挑眉。
厲煜寒看著站在窗前,看著陶梓的身影消失在小巷中,淡聲道:“她跟她母親不一樣,沒有人把她視若珍寶的捧在手心,自她母親去世以後,她就是一個人努力活著。”
一個人......堅強的活著!
厲煜寒轉身,淡漠地看著李紅:“你不該問她要那麼多錢。”
李紅也有些懊悔:“做戲做全套,我這不是尋思不要錢的話她肯定會疑心......誰知道她這個陶大小姐竟是個窮鬼。”
窮鬼陶梓此時愁容滿麵。
她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李紅描述的場景,她迫切的想看到方佳麗被趕出去,想看到不靠譜的爹在女人身上栽跟頭。
但這一切都需要錢!
而她打工賺的錢僅夠她的學費和生活開銷。
陶梓仰頭看天,陽光曬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閉了閉眼睛,突然想起什麼,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
餘輝老年康複療養院。
陶梓已經很多年沒有來過了。
以前她還小,不愛來這種地方麵對精神有些失常的外公,加上陶誠並不喜歡她過來,所以算起來自從媽媽去世後她就沒再來過。
知道她是來探望秦光良的,醫護人員很驚訝,但立刻就拉住她,讓她先交上費用。
“你們家裏是怎麼回事啊,把人扔過來就不管不問了,那也就算了,好歹要按時交費吧?這都欠了快一年了!”
陶梓被訓得麵紅耳赤,細問之下才知道,當初給外公交費的人是媽媽,選擇的模式是十年一繳,而媽媽也過世十年了......
爸爸他抽幹了外公一家的血成就了他自己,然後竟然連住院費都不給交......
陶梓心裏的火又開始燒,燒得她心痛難忍。
陶梓把自己所有錢都拿出了也隻夠付兩個月的費用,麵對醫院工作人員的不滿,她隻能保證過幾天一定會把錢交齊,還寫了欠條。
陶梓已經十多年沒見過外公秦光良了,但從病房看到他時,一眼就認出來了。
或者是,是秦光良一眼把她認出來了。
“詩雯,詩雯你終於來看爸爸了!”
秦光良抱著她哭,像是被遺棄的小孩。
陶梓怔住,是了,外公被送進來就是因為他病了,他忘了很多事、很多人,隻記得他的女兒秦詩雯。
“詩雯,你怎麼這麼久才來啊,你是不是不要爸爸了?”
陶梓擦掉眼淚,安撫著激動的老人。
好不容易把人安撫好,卻又被他突然抓住手:“詩雯,你聽爸爸的話,快跟那個陶誠離婚 ,他不是什麼好人!”
陶梓怔了下,反應過來,反手緊緊抓住秦光良的手:“外公,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快告訴我,陶誠為什麼不是好人?”
但秦光良根本不回答,翻來覆去的隻會說讓她快點離開陶誠。
問來問去也問不出所以然,陶梓隻能放棄。
走得時候,秦光良拉著她的手不舍得放開,眼巴巴的看著她,問她什麼時候再來,陶梓答應會經常來看他,好說歹說才讓他鬆開手。
離開療養院後,陶梓坐在路邊默默哭了一會兒,哭完擦幹眼淚往回走。
這時候去公司大概能堵到陶誠。
趕到的時間剛剛好,她擋在陶誠的車前,逼他下車。
“你這死丫頭,找死啊!”陶誠破口大罵。
陶梓目光冷漠:“爸,我是來要錢的,外公的住院費已經欠了一年了,醫院那邊在催。”
陶誠明顯怔了下,好像是忘了曾經還有個嶽父。
陶梓看出來了,一直壓著的怒火直接燒到頭頂,這一瞬,她什麼都顧不得,隻想幫外公和媽媽出口氣。
“爸爸,您不會是忘了您還有個嶽父吧?不能夠啊,您難道不知道您現在的一切是從哪裏來的嗎?不都是我外公和媽媽給你的嗎?你......”
啪!
陶誠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把陶梓打得一個趔趄,等她站穩抬頭,嘴角有鮮血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