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疏這才發現,府中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都拿起了刀劍,正在跟禁軍對峙。
“你。”
方醉筠猛地抬頭,剛才激動的說出一個字,就感覺手上一緊,她看了薑疏幾眼後,到底是退後了一步。
“我父兄不可能謀反。”
薑疏一字一句,她的喉嚨裏仿佛藏著一團棉花,每一個字都說的艱難,雖事實已經擺在麵前,可她仍希望可以峰回路轉,沒準下一秒陸瞰景就會說這一切都是開玩笑,她父兄也會忽然出現呢?
陸瞰景手一揚,有人抬著擔架上來,掀開。
薑疏眼前一黑,這擔架上的不是別人,赫然是她父兄的屍體。
“夫君,兒子。”
方醉筠已經悲痛欲絕的撲倒在兩人麵前,淚如雨下。
“疏兒,按理說,薑堰和薑雅澤應該死無全屍,可因為你,本王不止留了他們全屍,甚至還將他們給帶回來了,難道你還不能看清楚本王的心嗎?畢竟是你父兄,你一時間無法接受也正常,但本王希望你可以盡快從這些事情中清醒過來。”
他殺了他的父兄,還說是為了她。
這雪白的地上好像長了尖刺,每走一步,便紮入腳底一分,等薑疏走到擔架前,隻覺自己五臟六腑都已經被紮透,蔓延著鈍痛。
她緩緩蹲下身,機械化的看向已經死去多時的父親。
薑堰有一張國字臉,眉宇間都是將軍的英勇,笑起來很大聲,很爽朗。
她小的時候常常被薑堰抱起來轉著飛:“我的疏兒笑起來最好看了。”
賜婚的聖旨下來後,薑堰將自己關在了書房一整天,胡子拉碴,見到她的時候卻揚起一個笑臉:“世間無人可配得我的上疏兒,然在一群白麵書生中,陸瞰景還算有個人樣兒。”
邊關危急,薑堰領旨出征,臨走前,認真道:“疏兒,等父親凱旋定向皇上討賞,封你一個郡主當當,如此就算是陸瞰景也不敢隨意欺負你。”
可現在薑堰再不會發出那樣爽朗的笑,再無法抱著她在空中轉圈,也再沒有人擔心她嫁給皇族會受氣了,會拿生命守護她的人,再也不回來了。
薑疏一陣慌亂,隻想逃避現實,卻看到了薑雅澤,她的兄長,現在亦然悄無聲息,冰冷的比這天還冷。
“哥哥。”她呢喃著,多想薑雅澤可以應一聲。
可一切都是虛無,再也不會有人為了她一聲哥哥,哪怕被打的下不了床榻也要為她背黑鍋,也再也不會有人拿僅有的俸祿給她買糖人,買毽子,買任何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了。
她還記得出征那日,薑雅澤是少有的神氣和闊綽。
“疏兒,等哥哥回來,為你帶煙霞城最出名的流光錦,唯有這巧奪天工的技藝才配得上我妹妹傾城之姿。”
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薑疏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
“哥哥,我不會再讓你給我背黑鍋了,我不會再讓你省吃儉用給我買好玩的了,也不要流光錦了,以後我給你背黑鍋,給你買好東西,你醒過來好不好,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邊關叛亂已平息,薑家軍已歸,可薑堰和薑雅澤再不是忠臣良將,而是企圖通敵叛國的亂臣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