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整天時間,主屋那邊都很安靜。大伯二伯那邊也沒有人出來鬧。連何氏采了些野菜回來充饑也沒看見杜氏來阻撓。
四叔和孫承安去了地裏,整個家顯得安靜祥和。但在孫小梅看來,這隻是暴風雨來前的寧靜。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陣容,換了個地方,上一次是商量老三的醫藥費,得出賣掉梅丫頭的結論,導致分家。這一次,卻是考慮到了分家,往後的事誰也預料不到。
老孫頭整個人都是蔫巴巴的,一點精神氣也沒有,坐在正中央半天也沒說一句話。
幾位兄弟也都是相顧無言。
老孫頭想抽幾口旱煙,想到這裏是老三的屋子,需要養病,又輕輕的把煙杆子放下,頓了一會兒,才悠悠地說道,“老三,分家的事你是怎麼想的?你確定決心要這麼做?”
“爹,不是兒子非要這麼做,隻是娘不給梅丫頭一條活路,我也是沒有辦法。”堂堂男子漢差點哽咽。
杜氏正要反駁,老孫頭一個眼神過去,她撇撇嘴不吭聲了。
老孫頭手指輕輕敲著桌麵,“老大,你呢?你是什麼想法?”
孫慶興嗬嗬笑:“我是無所謂,分不分家對我都沒有什麼影響。”在他看來,分了家少了幾口人吃飯,剩下的他還能夠多吃一碗呢。
老孫頭又看向老二。
孫慶升不等老孫頭開口問,裝著一本正經的模樣,“都說家和萬事興,隻要我們和睦共處,我們孫家總有一天會再次走上輝煌。”
偏房中正在偷聽的孫小梅聽到這話,差點笑出聲,二伯掙的錢都存在外邊了,反過來還吃著家裏的,他從未吃過虧,說來還是他賺了,孫家輝不輝煌,他從未出過一份力,口頭上說的倒是挺勵誌。
果然,老孫頭很讚同他說的話,連連點頭,對他滿是讚賞,“老二說的不錯,你們兄弟幾個和心齊力,何嘗擔心不會有好日子過呢?”
總結性的一句話,孫慶為和孫慶良都沒有吭聲,老大依舊是笑眯眯的模樣,老五坐在一旁就像個木頭人,不發表意見。
氣氛有些尷尬,孫慶升輕咳一生,“但是爹,既然老三執意要分家,我們的心也不和了,倒不如合了他的意,分了吧。”
把鍋都甩在孫慶良身上,其實他心裏卻是樂個不停,分了家之後,他以後所賺到的錢都是他自己的了,掙多了不必偷偷摸摸不讓人知道,掙少了省點用,餘下來的還是自己的,日子也有了奔頭。
老孫頭也想到了這個結果,歎了一口氣,“老四,你呢?你怎麼說?”
這麼問的時候他眼裏帶了些希冀,但凡有一個人反對,這個家就分不成。
沒想到孫慶為竟然點頭,“我同意分家。”
老孫頭眼裏的希冀一點點熄滅,看向老五孫慶安,孫慶安沒有反駁,也是點點頭。
老孫頭歎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來,你們都是麵和心不和,我都看得出來,原本我以為你們聚在一起,多多相處,日子久了也就能磨合磨合,齊心協力的把日子過好。”
“老頭子我年輕的時候,在外邊打拚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撐起這個家......罷了罷了,既然你們要分那便分吧。”
孫小梅提起的心,頓時落了下來,同意分就好。接下來,便是他們討論分家產的時候了。
外邊傳來杜氏充滿惡意的聲音,“家是老三他們執意要分的,既然如此,幹脆什麼東西都不要拿了,不然大家還是在一起過。”
老孫頭又看向孫慶良,他認為隻要老三開這個口說不分家了,那麼這個家還是和原來一樣和睦美好。
老三憤怒的握緊拳頭,看一下自己的媳婦,見她淚盈盈的可憐樣,或憤怒或不甘或不公平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咬咬牙說道,“好,我們淨身出戶!”
孫慶為頭一個不同意,“爹,這麼多年來,三哥為我們家做了多少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不是三哥和我整天在地裏忙活,地裏能有多少收成?三嫂也都無怨無悔的為家裏做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什麼都不分一點,實在是太過分了些。”
從未開口的五叔此刻也表達了他的看法,“娘的作為實在是不妥,三哥為我們家貢獻甚多,我每月的束脩大部分都是三哥和四哥掙來的,三哥提出分家的初衷,不過是不想讓小梅被賣而已,這份功勞不該就這麼抵消掉,三哥他值得更好的。”
杜氏冷哼一聲,“有膽子分出去就該有膽子承擔一切,還想分東西?今天過後,外邊都不知道怎麼傳我們呢。”
“我和你爹都還健在,你們就隻顧著自己分出去另過,這讓我們以後的臉往哪擱?走出去還要被人笑話,你們還有沒有點良心?”
老孫頭拉住杜氏,“好了好了,既然他們都已經決定好了,那就這樣吧,分就分吧,遲早都有這麼一天的。”
分家產的時候,大伯二伯都十分的熱忱,這會兒也沒有人提及關於孫慶良斷腿的事情,仿佛都是刻意忽略掉一般。
分家產的事林林種種,也不過是那幾畝田地,按孫小梅來說,五個兄弟平均下來,然後再留一些嫁妝給小姑,也就完事了,但人的心總是偏的,就因為這事,討論到了後半夜,眾人在散開。
孫小梅也沒有多關注,就當他們的吵鬧聲是催眠曲模模糊糊的睡著,等人徹底散去之後,才沉沉睡去。
到第二天,孫小梅也得知了結果。分得三畝旱地,這廂房也不給住了,得搬去房屋後麵的舊屋子,那是老孫頭發家之前,住的茅草屋。
因為要放些雜物,每年都有修繕過,還算結實,地方也挺闊,就是離這裏的宅子遠了一些,糧食也隻分得五十斤,但是要幫忙收割完這一季的糧食,不然啥也沒有。
何氏正在收拾東西,孫慶良也難得的有了笑容,對她招招手:
“你頭上的傷可有好了一些,若是沒好,爹的傷藥你先拿過去用。”
孫小梅摸摸額頭,甜甜的笑,“已經好多了呢,估計明天就能把紗布給解開了。”
今天她走路也走得順暢了些,也幸虧她一有空就用繡花針疏通經絡,輔以銅錢草外敷才能好的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