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笑意凝固在嘴邊,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
“你敢威脅我?”
寧意沒再說話,隻一對淡得近乎透明的眼睛定定的望著她。
那一瞬間,溫夫人突然覺得。
喬寧意什麼都做得出來!
“夫人。”
管家疾步走過來,在見到一臉血的寧意臉色變了變,而後收斂情緒,壓低聲道:“少爺和劉總已經到了。”
溫夫人這才咬著牙,狠狠甩手。
寧意慣性的摔倒在地,她靜靜伏著,像沒了呼吸的布偶娃娃。
貴婦人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眼神冷漠惡毒。
“連舞都跳不了,你還有什麼用?正好狗窩缺隻狗,你就去那兒跪著迎客吧!”
溫夫人說罷,施施然走遠。
“你啊,哎!”
管家歎著氣蹲下來要扶她,寧意避開,對他點點頭:“我沒事。”
說著慢慢爬起,拖著右腳,一瘸一拐的走向院子裏。
天上又開始飄起雪花,鵝毛似的雪很快落了她一身。
寧意眨了眨眼睛,雪水融進眼裏,幹澀的眼睛被刺的生疼。
她腳步不停,走到狗窩旁邊,直挺挺跪下,連個猶豫都沒有。
吱呀——
大門被推開,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從車上下來。
聞青硯撐著傘,與另一個肥碩油膩的中年男子一同踏入院子。
“呦,這是鬧哪兒出啊?”
肥膩的男人一對小綠豆眼在寧意身上流連,他看向聞青硯:“傳聞溫小姐為聞總挨過刀子,抗過槍子,對聞總那叫一片赤膽忠心,愛得深沉啊,聞總不珍惜也就罷了,怎得還這麼不憐香惜玉啊?”
聞青硯眼噙笑意,態度掐的疏離又得體,端正的剛剛好。
“劉總認錯人了,隻是個沒教養的下人,長得像罷了。”
寧意身形幾不可聞的顫了下,散落的長發遮住了小半張臉,連同眸中濕潤一並掩住。
劉總眼露精光的打量著寧意,嘴上徐徐說著。
“是嗎?我倒是好奇有多......呸!什麼味道?”
劉總肥胖的身軀在距離寧意三米處停住,嫌棄的捂住口鼻。
聞青硯淡笑:“狗窩當然是狗的味道。”
劉總再沒了興致,不再理會寧意,轉頭就走。
腳步聲漸漸遠了,寧意才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抬頭。
雪地裏,男人撐著黑傘漸行漸遠,一次沒有回頭。
......
雪下了多久,寧意就跪了多久。
後半夜時,雪勢終於隱隱有了停下來的跡象。
寧意搓了搓早已凍僵的手,手背不知什麼時候生了個凍瘡,癢得要命。
輕輕在紅腫上搓了搓,便搓破了皮,風一吹,又疼得人頭皮發麻。
被退燒藥壓下去的高燒卷土重來,寧意腦袋燒得昏昏沉沉的。
迷糊中,好像聽到一聲轟響,整座宅子驟然燈火通明。
寧意眯起眼,耳旁是一片慌亂的腳步聲。
幾分鐘後,鬧騰的動靜小了,女人嗚咽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
“我怕,我好怕......”
寧意聽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那是溫南心的聲音。
她抬頭,看到一扇亮著橘橙色暖光的窗戶,是溫南心的房間。
原來離她這般近麼?
“沒事了,隻是個夢而已,我去給你倒杯水。”
正胡思亂想著,熟悉的男聲響起。
寧意怔了下,呆呆的抬頭望著上方。
“青硯,代替得久了,你是不是也會覺得,寧意就是我。你是不是會覺得,寧意比我好......”
“不會。”
溫南心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
寧意聽到他前所未有的溫柔:“你是你,她是她,你們不一樣,我一直分得很清楚。”
“可是我不能!”溫南心崩潰的哭:“很多次我看著新聞,看著你們成雙入對,我會覺得,你們才是一對,我才是那個冒牌貨!”
“我腿壞了,我可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這樣的我,有什麼資格站在你身邊?我還有什麼臉說愛你?”
聞青硯溫聲哄著,耐心又輕柔。
“不要多想,等你腿好了,我們就結婚。”
這是寧意倒下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