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心驚不已,今時今日,盛京中能把他擊退的人屈指可數。
而眼前的蘇清顏,依舊跨坐在白玉堂的身上,微微偏過身子,眸光如箭,陰冷無比地盯著他。
他全力刺出去的一劍,被一根嬌嫩的竹枝子擋了便罷,可蘇清顏竟是連動不曾動一下?
身懷此等功力,普天之下,怕是隻有全盛時期的王爺才堪與之抗衡!
這......還是蘇府那個胸大無腦囂張跋扈的二小姐?
鐘離還震驚著,蘇清顏身上的殺氣卻是連壓都壓不住了,纖細的手指把玩著嫩綠的竹枝:“找死?成全你!”
落在鐘離眼裏,就好似自地獄爬上來修羅煞神!
嗖——
破空的聲音忽然響起,鐘離下意識地往左側滾了好幾圈,再一抬頭,卻見那根竹枝,已經深深紮進他方才站立之處背後的泥地裏,露出來的尖頭不足半寸。
如果他剛才閃的慢了點,竹枝紮在了他的身上......
一時間,鐘離身上已經被冷汗浸透。
但他咬了咬牙,還是緊緊握著劍柄,擺出一副迎戰的姿態:“姑娘好本事,可就是不該把主意打在我們爺身上!”
白玉堂調教出來的親兵,隻有戰死,決無背叛主子的貪生怕死之徒!
此女欲對王爺下手?
那就先踩過他的屍骨吧!
可蘇清顏卻是淡淡挑眉,這貨忠心,美男以後說不定還用得上。
那算了,不殺了。
蘇清顏神色一鬆,那身駭人的殺氣頓時卸了個幹幹淨淨,擺擺手:“行了,若是希望你家主子快些好起來,就趕緊給我另找一根竹節去,記住了,要幹淨的,削尖一些。”
說完,蘇清顏再不看那鐘離一眼,而是垂首笑眯眯地看著白玉堂:“瞧你冷著一張臉,怒氣又這麼盛,想來你是好些了?”
白玉堂強壓著內心翻江倒海的怒火,雙唇緊緊繃著,幹脆閉目養神。
蘇清顏卻是又笑了,還趁著大好時機,目光大剌剌地遊走在白玉堂衣襟裏雪白的肌膚上。
雖然他整個人白到有些病態的地步了,可他的身材卻絲毫不顯羸弱,不僅精壯,線條也完美地猶如鬼斧神工,充滿了男子氣概。
可他並沒有前世那些渾身橫肌肉的新老兵蛋子那般子野蠻勁,更不會因為生病,而讓陰氣壓過了頭,從而顯得娘裏娘氣。
怎麼說呢......
他的身上,尤其是這張臉,雖病卻美,美又不妖,冷峻淡然,還有一種屬於上位者的從容優雅......
反正,一切都融合地極好,她實在是喜歡!
果然啊,她的眼光就是絕,給自己挑的未來夫婿,連皮相都是一等一的!
至於旁的?旁的都不重要。
蘇清顏越看越覺得唇舌幹燥,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你那下人說的不錯,我確實打了你的主意,這不,我不僅看了你,還摸了你,今兒又救了你......”
每聽清一句,白玉堂的臉色就更黑一分。
如此沒臉沒皮的蘇家二小姐,他記住了!
對蘇清顏而言,她說的純粹是心裏話,見白玉堂閉目不言,又豪氣萬千地拍著自己個兒的胸口,笑地如明珠般璀璨:“你放心,你的這條小命,本姑娘包了,便是閻王爺現世也搶不走你!”
轟......
白玉堂陡然睜眼,正好瞧見蘇清顏這一瞬間的笑顏。
而他的腦子裏和心裏,像是有什麼東西突兀炸開,更似乎是有什麼輕飄飄的玩意,落在心頭生了根......
“大膽狂女,你!你簡直......”鐘離早已氣得脖頸漲紅,怒指著蘇清顏,憋了半天卻沒找到能罵的詞。
太無恥了,無恥到令人無言以對。
白玉堂可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軍中萬千男兒心目中的神祇,天下四國聞風喪膽的殺神!
如今卻屢屢這名女子......
鐘離氣得渾身顫抖,抱著必死的決心猛衝了上去:“今日你必死無疑!”
感覺到背後傳來的陣陣殺意,蘇清顏越發沒了耐心,不想這時候的白玉堂也忽然衝破桎梏,撿起一旁的簪子果斷衝著她纖白的頸部殺來。
主仆倆前後夾擊,蘇清顏隻好飛身閃開,這才發現身後提著劍的鐘離雙目赤紅,擺明了要不死不休。
“沒完了你?”
蘇清顏低罵一句,身形快如魅影,鐘離眼前一花手裏的劍就被奪了去。
本以為必死無疑,可蘇清顏卻並沒有下死手,隻是把他踹翻了用劍尖指著。
“別動他。”白玉堂立在蘇清顏身後,尖利的簪子緊貼著蘇清顏耳後。
“靠......”
蘇清顏滿臉的沒好氣,她倒也不會被這麼根簪子就打敗了,但美男種種作為讓他心寒。
她的確看上了俊俏小公子的皮囊,但還沒想要他的命!
一個個的,能不能別總是這麼小人之心?
“爺!”鐘離緊張不已地盯著白玉堂,又眯起眼睛看向蘇清顏:“咱們的人即刻就會到,任憑此女神功蓋世也跑不了!”
“哈!”
蘇清顏被氣笑了,劍花一翻,劍柄朝下,‘咚’的一聲敲暈了鐘離。
正想回頭再耐心和白玉堂說說,卻不想脖子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竟是被白玉堂給刺破了!
而身後的白玉堂,看到蘇清顏因為憤怒而加大起伏的胸口,又看到她白皙的肌膚上出現幾滴鮮紅的血,心裏忽而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
本欲刺深一些就勢要了蘇清顏的命,可手卻忽然滯住,再進不得半分。
他怎麼會產生這樣奇怪的情緒?
莫非,這女人還會下蠱?
白玉堂不肯承認是自己下不了手,愣是給自己捏造了一個借口。
“你......”
“你什麼你?”
話還沒說完,蘇清顏就滿臉沒好氣地吼了過來。
她轉頭怒瞪著白玉堂:“今兒就算我瞎了眼,居然強行運功救了你這麼個小白眼狼,你啊,就在屍毒裏日日夜夜受折磨吧,姑奶奶不伺候了!”
說完,蘇清顏轉身就走,濃密的青絲拍了白玉堂一臉。
白玉堂愣了又愣,再要抬頭,蘇清顏卻已經沒了身影。
低頭看著手裏這根發簪,不知怎的,忽而開始惱怒起自己的遲疑了。
不過就是侯府一個無父無母的千金,他方才殺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