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楚在顏清蓮屋裏逗留到了卯末,估摸著這上人家家做客的時辰差不多了,便施施然從屋裏出來了。
“真是心急,天亮都等不得?”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白楚楚嚇得驚呼了一聲。
這動靜把顏清蓮也驚動了,從屋裏探出頭來:“怎麼了......”
等看到冉起,她嚇得尖叫一聲,捂住了自己還沒痊愈的臉,連忙又縮了回去。
這種情況下白楚楚竟然還能分神啐了她一聲,心道就你現在這德行,還敢惦記呢?
冉起目光沉沉地看向白楚楚,竟把白楚楚看得臉紅心跳。
他忽而一笑,道:“表妹,我們不如借一步說話。”
白楚楚的臉瞬間更紅了,聲如蚊呐:“是。”
她姑母安排那些事兒的時候,她原是不願意的。
冉起已經不是當年的炙手可熱的驃騎大將軍了,他不過是個把朝野上下得罪了個遍,已經成親有了孩子的平民。
就算和離或是休妻,他也是個二鍋頭,還是個無權無勢的二鍋頭。
可冉起就算不是驃騎大將軍、 不是武侯,那也豐神俊朗。就算是個二鍋頭,那也是個令人意亂情迷的二鍋頭。
她反正有任務在身,此時冉起願意主動找她那當然更好。
眼看冉起出了這院子,她想起這顏府上下都是空院,心中更有些雀躍,心想他肯定是想避開他那母老虎媳婦說話。
“表哥,你慢些走,等等楚楚啊。”
冉起回過頭衝她邪魅一笑,把白楚楚笑得三魂都去了七魄。
顏清蓮從門縫裏也看見了,不由得暗暗咬牙。
但是過了一會兒她又釋然,趁著那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院門外,自去敲了隔壁顏清妤的門。
......
冉起果然帶著白楚楚到了一處荒廢的院落。
白楚楚跑得俏臉微微紅,有些羞澀又有些期待:“表哥,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到這種地方來...... 讓人看見就不好了。”
冉起有點納悶,道:“我也奇怪呢,你怎麼這麼自然就跟男人一塊兒鑽這種廢院子。”
白楚楚雖然有點尷尬,但還是勇敢地道:“因為是表哥,我才來的...... 表哥,總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冉起煞有其事地點點頭,然後道:“你怎麼這麼一大早就過來了?”
白楚楚連忙道:“舅母說了,雖說嫂子不在,可顏家還是親家。隔三差五的,穆侯府都會派人過來看看,當正經的親戚走動。”
聽這口氣,她是來替顏清妤盡孝的?
冉起剛看江氏撒謊一套一套的,這會兒見了白楚楚,倒也不再感慨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楚楚,我跟你打聽個事兒。”
白楚楚愣了愣,道:“嗯?”
“你這趟來,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我剛才不是說了?姑母讓我......”
她正覺得奇怪,為什麼冉起要把一個問題問兩遍。
可看到冉起突然變冷的目光,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她左看了看這荒廢的院子,這才突然清醒過來,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這麼想著,她不由得後退了一步,滿臉要哭的神情:“表哥,你這是要幹什麼?就不怕我喊人過來......”
冉起似笑非笑,低頭看了她,眼底藏著嗜血的光芒。
他道:“你知道林夕是怎麼死的麼?”
白楚楚慌了,突然開始發起抖來。
“表,表哥......”
他之所以入獄,是因為他殺了廣平侯府的世子林夕。
“他,他們不是說,是,是狩獵場,誤,誤殺......”
“是死在狩獵場的”,冉起邊說,邊緩緩走向她,道,“後來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整條喉嚨管都被掏出來了,聽說死在林子的時候,被猛獸給撕扯了......”
他露出個有些詭異的笑容,道:“其實呢,你覺得什麼猛獸,會光掏人的喉嚨管?莫不是,嫌他太吵了,比如說,要去叫人什麼的......”
說著,他那粗糲的手指緩緩劃過白楚楚白嫩的脖頸。
白楚楚想尖叫,可突然就被人扼住了嗓子一樣。
“楚楚,你來說說,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白楚楚哪裏遭得住,當場就要嚇哭了,道:“姑母,想讓表哥回去。”
“要我回去,為什麼要來顏家?”
白楚楚噙著淚,道:“姑母也是怕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畢竟表嫂性子那樣,一直想獨霸了你,讓姑母傷心......”
冉起道:“什麼誤會?比如,有人放火燒了解憂居?”
白楚楚麵露驚恐:“不,不是,這真的不是我們做的!表哥,這麼大的事,你不能聽表嫂亂說啊!我可以當麵和她對峙的!”
“也就是說這事兒你們起碼都是知道的”,冉起冷笑道,“行,你繼續說。”
白楚楚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但現在要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隻能退而求其次,道:“你也知道姑母和表嫂關係一直不好,可姑母是真心疼你的啊。”
“既然你不說,那我就來猜猜好了”,冉起笑道,“你姑母那麼精明的人,恐怕在我入獄的那一刻,就打算和我劃清界限了。”
“表哥,真不是......”
冉起沒有理會她的否認,隻是道:“我猜她是向人交代吧。我舅舅?那個傻子是不可能的,先不說他出征在外,他就算在家,也是被他婆娘牽著鼻子走。”
白楚楚突然接不上話了,愣愣地看著她。
冉起突然笑了,道:“能讓素來強硬的穆侯夫人低頭,恐怕,還真不是一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