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誰叫你咒老爺的?”
伴著一聲厲喝,沾了鹽水的長鞭高高揚起,“啪”地一聲抽在跪地的少女身上,頓時,少女身上衣裙破裂,綻出點點血花。
可她卻死死地咬住唇,固執地不肯露出一絲怯意,抬起頭,倔強地看向坐在太師椅上的婦人:
“不,我沒有!大太太,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若是不信我,那便等著瞧吧!我是為了府裏人著想才說的!”
偌大的祠堂裏,或坐或立著數十人,可都是冷眼旁觀,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
看著少女那副堅定的模樣,大太太的心底反倒真起了幾分疑心。
少女是隔壁青山村紀家女兒,紀婉清,原先,她也是看紀家一家子都老實本分,紀婉清又是個溫婉恭順的性子,才答應抬進府伺候老爺的。
可誰知道,還沒行禮呢,這位新進門的五姨娘便當著客人的麵叫嚷起來,說什麼“北邊蠻子半月後要打過來,大少爺、二少爺當場慘死在蠻子鐵蹄之下,老爺最寵愛的小小姐也被嚇瘋了”,攛掇著全家趕緊收拾東西逃跑。
老爺鬧了個沒臉,當場大發了一通脾氣,摔門離去。
想到這兒,大太太陰厲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刮過邊上坐著的幾位姨太太,若不是這些狐媚子整日纏著老爺,自己怎麼會想著找一個好控製的人奪寵?
罷了罷了,一顆廢棋子,留著也沒什麼用了。
“劉媽媽,五姨娘被山上的狸子附身了,你用柳條好好給五姨娘驅驅邪吧!”
“是,夫人!”劉媽媽的眼裏閃過一絲不忍,可主子的吩咐她怎能不從......
深夜,何家大宅。
一個不起眼的側門悄悄開了一角,兩個小廝抬著一卷破爛的草席朝後山匆匆而去,到了後山亂葬崗,他們隨意將草席扔在路旁,扭頭就跑。
這種陰森又晦氣的地方,哪個不要命的敢逗留?
於是,他們也就幸運地沒有看到,在他們離開後不久,原本已經死得透透地五姨太,竟陡然睜開了雙眼。
疼,全身都火辣辣地疼。
紀婉清艱難地眨了眨眼,沒看錯,她現在就躺在荒山野嶺。一陣夜風吹來,樹葉嘩啦作響,四周影影綽綽,紀婉清不禁打了個哆嗦。
作為華國農業大學最年輕的教授,紀婉清平時工作勤懇認真,為人謙和,不是在課堂上講課,就是在試驗田裏忙活。
昨晚自己剛寫完報告,美美地睡了一覺,怎麼醒來就到了這個鬼地方?難道還在做夢?
突然,紀婉清感到腦子裏一陣刺痛,緊接著,一大波畫麵和聲音瘋狂地湧入腦海,緩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意識到,自己這是穿越了?!
還穿到一個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孩身上,不過,這個女孩就不那麼幸運了,換句話說,她可真是個大冤種!
原來,原主這輩子是重生的。
上一世原主剛進門不久,安分多年的北方蠻族竟然突襲了他們這片村落,何家在這一片算是數一數二的富戶,很自然地就成了蠻子的首要目標。
恰逢何家兩位少爺休假回家,就這麼慘死了在蠻子刀下,而親眼目睹了這血腥一幕的小小姐,當場就被嚇破了膽,瘋瘋癲癲地叫喊開了,何家上下頓時亂作一團,慘呼聲、哀求聲、哭聲不絕於耳。
不過,好在這次蠻子隻是過來找樂子,並未打算多殺人,搶了一些錢財和糧食,又擄走幾個女人,便拍馬離開了。
次日,幸存的人來不及悲傷,緊趕慢趕地收拾好行李,準備南下避難。
原主年芳十六,雖是農家女,可卻生的花容月貌,尤其是那雙桃花眼,一顰一笑,滿是風情,何老爺這才執意要帶上原主。
可惜,原主卻早早病死在了半路。
再次醒來時,原主發現自己重生了!她好心想救大家的命,可誰都不相信她的話,反倒讓自己就這麼一命嗚呼了!
紀婉清歎了口氣,嘗試著抬起胳膊,可身體怎麼都不聽使喚,看樣子是傷得太重了。
她咽了咽唾沫,喉嚨裏幹澀得快要冒煙了,好想喝水怎麼辦?
“嘩啦”,一捧冷水兜頭而下。
紀婉清直接呆愣住了!
哪來的水?憑空出現?
漸漸地,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座帶著院子的二層小樓,院子裏種著各種蔬菜,還有一口石井,而這房子也是怎麼看怎麼眼熟。
這不是自己老家的房子嗎?開學前自己還住過一周,現在可不就是自己臨走時的模樣!
紀婉清喝飽了水,找出家裏的消炎藥和外傷藥,用井水小心擦拭了傷口,上了藥,這才覺得重新活了過來。
她準備試試房子是不是還通著電,不遠處卻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隱約還能聽到說話聲。
紀婉清的意識立刻退出空間,閉上雙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裝死。
“不是我說你啊,福子,你可真是要財不要命!醜話先說在前頭,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可不管你......”
“還不是我家那個不爭氣的小弟,在賭坊欠了一屁股債,家裏隻剩我們兄弟兩了,當哥哥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弟弟的手被人剁了?”
人聲漸近,紀婉清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兒,依稀看到一高一矮兩個人影朝自己緩步走來,看他們的穿著打扮,是何家小廝沒錯了。
離紀婉清還有五六米遠時,兩人站定了,猶豫著不敢上前。
半晌,矮個男人耐不住了,撞了撞身旁的高個男人,“福子,我可陪你到這兒了,你動作麻利點!還有,咱們可說好了,五姨娘身上的首飾五五分啊。”
高個男人咽了口唾沫,聲音顫抖,“聽說,五姨娘是死在祠堂裏的,身上一塊好皮都沒了,她死得這麼慘,怨氣應該很大吧......”
“怨你奶奶個腿啊!怕死,還打那些首飾的主意做什麼?”矮個男人氣急,一腳把高個男人踹了過去,“再不動手,天都快亮了!”
“哎呦!”福子摔了個大馬趴,一抬頭,竟發現五姨娘慘白的臉就在眼前,他剛想跑,可一想到小弟的賭債,福子心一橫,伸手便掀開了紀婉清身上的草席,“對不住了,五姨娘,我也是為了救小弟的命!”
“你弟弟…真可憐,我的首飾你都拿去吧,咳咳......”
福子以為自己聽錯了,可一回頭,便看到五姨娘睜著眼,對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詐、詐屍了啊!”福子慘叫一聲,兩人嚇得連滾帶爬地跑了,很快沒了蹤影。
“嘁,真是膽小!”紀婉清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或許是身體太過虛弱,很快她便覺得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就這麼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