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淺月理解不了古人這種陳舊迂腐的家族觀念,她隻是無法拒絕一個病人臨終的請求,答應了下來。
但,她自有打算。
蘇千雪,南辰國鎮國公蘇盛的嫡長女,身份尊貴,卻因生母體弱,胎裏就帶著重疾。
生她的時候,蘇夫人難產去世,蘇盛把她視作克母的災星,對她不聞不問,很快娶了一門繼室。
這位繼室徐夫人進門後很是爭氣,為蘇盛生了兩子一女,深得蘇盛的寵愛。
表麵上徐夫人對蘇千雪極好,噓寒問暖,十分周到,府裏上上下下沒人不誇她賢良淑德,是個稱職的好繼母,對前室的女兒好得呀,對親生女兒也不過如此。
但背地裏,蘇千雪的日子卻過得狗都不如。
常言道,軟刀子殺人不見血,風刀霜劍嚴相逼,蘇千雪本就病弱不堪的身體哪裏受得了這種肉眼看不見的折磨,沒過幾年就病得隻剩下了一口氣。
五年前的一個寒冬之夜,徐夫人指使人把她扔到了荒郊野外,卻對所有人宣揚說,為了救她的命,將她送到了蝶穀鬼醫那裏就醫。
蘇盛竟然深信不疑。
舒淺月大難不死,抱著才出生不久的小女兒離開京城時,順手救了奄奄一息的蘇千雪,並將她帶到了蝶穀。
隻是蘇千雪的病纏綿入骨,已是膏肓,她和義兄兩個人齊心合力,想盡了辦法,也隻是延了她三年的壽命。
錢嬤嬤倒抽口冷氣,很快就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小姐的病似乎好了,國公爺派了奴婢來接您回京,您這就隨奴婢動身吧,別讓國公爺等得望眼欲穿。”
舒淺月心下嗤笑。
這個蘇盛枉為人父,涼薄得連畜生也不如,五年來對女兒生死不聞不問,如今倒是派人來接她回去,怕不是有什麼陰謀等著她呢。
她從善如流地應了下來:“五年不見父親大人,千雪也極是想念他老人家,等我收拾一下,明日就隨你們進京。”
錢嬤嬤不悅道:“為何還要等明日!國公爺說了,讓大小姐即刻動身。”
她嘴裏喊著大小姐,可一點也沒把蘇千雪這個大小姐放在眼裏,半點尊敬也沒有。
另外,她還準備給蘇千雪一個下馬威。
沒想到,方才還看著軟弱可欺的蘇千雪臉一沉:“錢嬤嬤,你少拿著雞毛當令箭!我說明日便是明日,究竟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錢嬤嬤冷笑一聲,對身後的四名大漢使個眼色:“還不趕緊服侍大小姐上車?”
她顯然是有備而來,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四名大漢立刻上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向舒淺月抓過去。
林嬸和小青小藍齊聲道:“不得對我家小姐無禮!”
三人擋在舒淺月的身前,卻被四名大漢十分粗魯地用力推開。
舒淺月不閃不避,唇角含著一絲譏誚。
她倒要看看這錢嬤嬤的威風有多大,又是包藏著怎樣的禍心!
她一個沒出閣的千金閨秀,要是被幾個下人奴仆碰了身體,無疑就是奇恥大辱,若是真正的蘇千雪,恐怕會當場尋了短見。
眼見幾名大漢的臟手就要碰到舒淺月的衣衫。
錢嬤嬤眼中閃過一抹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