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昨兒個爺就沒進主子的房,今兒是第二天,若爺還是沒來,姑娘肯定會遭人笑話,小香兒現在是真心為默言著想了:“那奴婢服侍主子梳洗吧。”
以姑娘的容貌,就算不上妝也極好看,但梳洗整齊點還是妥當些。
默言也不解釋,由著小香兒施為,用過晚膳,春喜替默言拿來書籍,默言看了會兒書眼皮就發沉,打著嗬欠,小香兒不時往外看,還讓小玲兒在穿堂守著,但守到酉時也沒見人來,小香兒很失望,又怕默言傷心,安慰道:“爺......最近都很忙,可能又被什麼事給絆住了,姑娘你......”
默言笑道:“無妨的,男人嘛,當然以事業為重,我先睡了。”
秦承頌把自己泡在浴桶裏,一身酸軟如同大戰一場後的疲憊倦怠,靠在桶壁閉目養神,腦子裏卻亂成一團糟。
初遇時,她還隻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溫婉嬌麗,卻極有主見,既使在一堆姑娘小姐中間也那樣醒目,有人笑她家沒兒郎,會成絕戶,她理直氣壯的分辨:“說什麼混話,有兒郎就了不起嗎?沒見天底下敗家的大多是不爭氣的兒郎嗎?女兒家又怎麼了?招個上門女婿,一樣可以延續香火,還不用嫁出去受公婆妯娌的氣,能在家侍奉自個兒的父母雙親,比你們出嫁當少奶奶強多了。”
“招上門女婿,哈哈哈,你做夢吧,誰家的好兒郎會願意去你一個六品小吏家當上門女婿?”
被姑娘們嘲笑,她氣得粉臉通紅,傲氣道:“等著瞧,我偏要招一個樣貌家世人品才學都好的兒郎當女婿......”
立誌招上門女婿的顧家二姑娘後來成了京城笑柄,當真沒有人願意。
他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與她會有交集,更沒想到,她竟然會逃婚,讓自己變成京城笑柄......
“爺,水涼了。”長福拿著衣服在門外道。
水確實涼了,差點睡著。
秦承頌起身,長福進來服侍他更衣:“蓉娘一口咬定,那藥是托人從外麵買來的,府裏並沒有她說的那個人,桂媽媽也不知情......”
“我不管府裏如何,蕪湖院裏不該有這些東西,桂媽媽呢?”
“桂媽媽懷疑,是顧二姑娘......”
“爺——”長順回來了,不是說明日才回的麼?
秦承頌穿好衣服出去,長順風塵仆仆:“爺,出事了。”
卻說小香兒等默言睡下非要值夜,春喜道:“你今兒也乏了,還是我來吧,主子覺輕,夜裏不能有聲響。”
小香兒臉一紅,自己睡覺會磨牙講夢話,看來主子是知道了,遂不再堅持。
出了臥房,小香兒往偏房去,就見最左邊的屋裏還有燈,有人說話,便走了過去。
“這種騷貨,死不足兮,太下作了些,隻是機關算盡到頭來自個卻沒了性命,倒便宜了剛進來的這位,聽老何家的說,大中午的,書房裏動靜可大了。”
“不過也有意思,要說樣貌,蓉娘也不差,爺怎地就沒同她......還有啊,這位怎麼就正好過去了呢?蓉娘也是蠢,要下藥也得讓爺過了新鮮勁啊,這位才進的門,爺當然更喜歡鮮嫩的啦。”
小香兒不知道書房裏發生的事,聽到這裏,也了解了個大概,一腳踹開門:“大半夜的不睡覺亂編排什麼?小心爛舌根。”
“你算個什麼東西?”兩婆子嚇了一跳,回神見是小香兒,很是不屑,其中一個道。
“你們說誰給爺下了藥?蓉娘死了?”小香兒問道。
“誰下的藥?你不是在服侍那位嗎?這種下作東西,咱們侯府怎麼可能有,隻有她是才進府的。”另一個婆子道。
“你胡說,姑娘怎麼可能有這種見不得人的東西,再者,就算有,她怎麼可能給蓉娘?”
“別吵,你們看......”另一個婆子指著外頭,隻見一行人提著燈籠正朝蕪湖院來。
小香兒立即跑了出去,春喜剛躺下,就聽見捶門聲,默言也坐起,春喜點燈開門,小香兒慌張道:“主子,主院來人了,蓉娘死了。”
蓉娘死了?不是讓長福帶下去審問麼?怎麼就死了?
“春喜姐姐服侍主子更衣,奴婢去主院。”剛才走在最前麵的是侯夫人和世子奶奶伊氏,後麵還跟著一大幫子丫環婆子,這陣仗一看就是來興師問罪的,得趕緊去通知爺。
默言沒來得及梳妝門就開了,屋裏一下子燈火通明,虞媽媽一進來就下令:“搜!”
默言向侯夫人行禮,她一身白色中衣,如瀑如絲的黑發披散在肩,睡意惺忪,慵懶中帶著一抹嬌不勝力的幼弱,這樣的容色,難怪阿頌會惦念。
侯夫人斜睨著默言,冷笑:“你倒睡得安穩。”
“夫人,找到好些藥物。”兩個婆子抱了一大堆東西自後堂出來,一臉興奮地邀功。
那是默言自備的藥箱,裏麵有配藥的原料和一些成品藥。
“這是......草烏......”虞媽媽失聲道。
“草烏可是劇毒,顧氏,你真的......”伊月蓉臉色發白,下意識藏到侯夫人身後:“母親,她......她為何要害蓉娘?”
侯夫人冷聲道:“還能為何?你道她喜歡阿頌?當初正經下聘都不願意,如今不得已屈居為妾,自然不甘,一進門就興風作浪,讓侯府不得安寧。”
“顧氏,你進了侯府的門,就是侯府的人,這樣做於你何益啊。”伊月蓉挺著肚子,說話有點氣弱,似乎嚇得不輕。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草烏是藥材,但我並未用來害人。”不用猜也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有人知道自己有藥箱,而且藥箱裏還有草烏,蓉娘可能就是死於草烏。
“事實俱在,狡辯何益?”侯夫人道。
“我與蓉娘並無仇怨,為何殺她?”默言覺得很好笑,這種伎倆真的很低劣,一個才進府一天的人,對府裏的一切都生疏得很,連路都認不清,怎麼可能殺人?
“你要報複,蓉娘的兒子死於你侄兒景乾之後,害他入獄,迫使你不得不入侯府與人為妾。”侯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