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心裏嚇了一跳,連忙解釋:“王爺莫怪,這孩子從小爹就被狗咬死了,思念過度,看到個男的就叫爹,還望恕罪。”
宣崽不服氣地鼓起臉,這個男人明明跟他長得一模一樣,肯定是爹爹!
楚懷淵倒是沒有再咄咄逼人,隻是別有深意地望了他們母子一眼,打馬而去。
抵達王府之時,天色已經全然黑了下去。
蘇靈一路上都沒給她什麼好臉色,一到了王府更是招呼都不打就跳了下去。
蘇芷倒是不介意,反正她已經從這個蠢貨嘴裏套了不少話。
老將軍回鄉下種田之後,將軍府也被遣散了。
蘇靈沒跟父親一起回去,而是借住在了厲王府。
一開始人人都道厲王喪妻,所以打算娶妻妹來填房。
可這一等就是五年,蘇靈對外還是老將軍家的小姐,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蘇芷有些好笑,畢竟連親生子都能殺的男人,能有什麼情誼。
等她處理好眼下的事情,就會找這些對不起原身和她的宣崽的人一一報仇。
楚懷淵先一步到了王府,冷眼睨了一眼蘇靈,正打算讓人送客。
就看到蘇芷低頭看了眼懷裏的孩子,頓時臉色大變。
“宣崽,你怎麼了?”
楚懷淵眉頭微蹙,目光落在宣崽小小的身子上。
方才還好端端的小娃娃露出的脖頸一片紅色,還綴著汗珠。
他低聲呢喃叫了聲“娘親”,就把臉埋在蘇芷懷裏不言語了。
“孩子,你別嚇娘親啊!我苦命的孩子呀!”蘇芷一骨碌坐在地上,哭出聲。
那聲音,真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路過厲王府的行人們紛紛側目。
楚懷淵微微皺眉。
蘇芷一看效果達到了,她要的就是讓楚懷淵相信她是被迫住進王府的。
“讓人收拾一間客房出來。”楚懷淵吩咐道:“叫張太醫給他看看。”
侍從領命下去,很快張太醫就跟著去了客房。
給宣崽號了脈,張太醫眉頭緊蹙:“這位小姐,請問貴公子可是早產兒?”
蘇芷點點頭:“是的。”
“這就對了,早產兒本就身子虛,受不得風也正常,老夫這就寫方子,保貴公子無事。”
蘇芷笑著應下,眼中卻劃過一抹算計。
她方才給宣崽服用了假寐丸,能調節脈象,令身子發汗,卻不會傷身。
這是他們巫醫一族的獨家秘方,糊弄這些平常太醫足夠了。
張太醫寫好了方子,蘇芷謝絕了侍從幫忙抓藥的善意,問了藥房的方向便去了。
府內眾人忙忙碌碌,卻沒人注意到她腳步一轉,進了楚懷淵的書房。
七葉並蒂蓮這種禦賜之物想必不會隨意擺放,最有可能的便是他的書房。
蘇芷輕手輕腳地翻了半晌,卻毫無收獲。
正在疑惑之時,她的手卻不小心碰掉了一本書籍。
蘇芷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這才沒讓書掉在地上。
鬆了口氣,她正要把書放回原位,就看到方才被書籍壓著的地方,露出一張泛黃的畫像。
那畫像上的眉眼,正是如今的自己!
蘇芷眉頭微蹙,留著她的畫像幹嘛?
當年一場大火,所有人都認為她已經死了啊,渣都不剩了。
也對,蘇靈平安無事,那麼她詐死的事情想來楚懷淵也是心知肚明。這麼多年都沒放棄找她,想來對她也是恨之入骨吧。
她懶得管這些,正要離開,就聽見書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蘇芷連忙閃身,躲到了書桌之下。
一個穿著繡鞋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女子清脆的嗓音:“是誰!”
蘇芷一怔,雖然沒有直接撞上,可她還是認出了這個令她印象深刻的聲音。
蘇靈!
想到桌上的畫像,蘇芷不由自主地按了按臉上的麵具。
腳步聲由遠及近,一直到書桌前方才停下。蘇靈眼神掃過一角熟悉的衣料,勾唇微笑,眼中閃過幾分光芒,卻又裝作恍然的退了出去,“難道是我聽錯了嗎?”
看著她退出書房,蘇芷抿了抿唇,快步走向藥房。
看來今天是拿不到藥材了,還是連夜離開的好,免得惹火燒身。
日後她獨自來取,不管怎麼樣也不能讓楚懷淵知道宣崽的事情!
她拎著藥包走回房間,還沒進門,就聽到宣崽清脆的笑聲。
“那你做我爹爹吧,我娘可好了!”
蘇芷心頭一跳,連忙推門而入。
之間圓桌旁圍坐著一大一小,楚懷淵攤開的掌心中還放著一枚小巧的山楂糕,是她來時做給宣崽的。
見到蘇芷進來,宣崽連忙邁著小短腿跑了過來,把蘇芷往楚懷淵麵前拉。
“這個山楂糕就是我娘親做給我的哦,可好吃了!你吃了就會愛上我娘了!”
蘇芷嘴角抽了抽,敲了敲他的小腦袋:“亂講什麼!”
宣崽不滿地撅起嘴:“我又沒有說錯!”
楚懷淵看了看手裏的山楂糕,目光落在蘇芷白嫩纖細的手上。
那上麵光潔細膩,沒有一絲傷痕。
蘇芷被他的目光看得有幾分不自在,下意識將手藏在了宣崽背後。
之前那個燙傷大部分都被她消除了,唯有拇指內側留下了一小塊,她可不想因此露餡。
“抱歉王爺,幼子不懂事。”
宣崽不滿地挺了挺小胸脯:“我這是在給娘親找爹爹,以後就有兩個人一起照顧娘親了!”
這小子!
她窘迫地笑了笑,正要開口,就聽到一直漠然的楚懷淵開了口。
“你兒子很可愛。”
“多謝王爺誇獎。”
誰知下一刻,楚懷淵鳳目微抬,一道凜冽的目光射向了她:
“為什麼要讓孩子裝病?你是故意要進我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