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蕭靖塵的冷嘲熱諷,禦醫已經習以為常,隻是低著頭去拿藥箱裏的工具。
禦醫跪著給他診脈,不知診出了什麼問題,眉頭始終皺著。
過了片刻,他淡淡道:“王爺的脾氣還是要收斂些,不然病情隻會加重。”
“宮裏養了你們這一群廢物!”蕭靖塵冷聲罵道,“看不了本王的病,還不許本王發脾氣?”
禦醫再度沉默下去,隻是例行公事般開了個方子,便告退離開。
禦醫倒不是最難對付的,他剛走,宮裏的內侍就來了。
“王爺,這是皇上給王爺的補品。”內侍笑盈盈地端著一碗藥進來行禮,“希望王爺早日......”
“滾!”
不待內侍話說完,蕭靖塵已經冷冷地罵出口:“立刻!”
內侍卻不像禦醫那般聽話,反而走近了些:“王爺,皇上說了,若是您心情不佳,讓奴才們盡管聽您訓話,即便是打板子,奴才們也必須受著。”
皇帝每天都派一波又一波的人,來試探蕭靖塵。
大越戰神威名在外,即便如今已經“殘廢”,皇帝依舊不能安心。
他沉默下去,內侍便上前,強迫蕭靖塵將碗裏黑乎乎的補品喝下去。
眼瞧著他喝完,這才安心。
“王爺,得罪了。”內侍笑著退到門口,躬身行禮,“奴才們告退。”
眼瞧著他們離開,林蔚立刻將門關上,驚慌失措地上前扶住蕭靖塵。
蕭靖塵吐出一口鮮血,麵色蒼白如紙,身子幾乎隨時都要倒下。
“王爺。”林蔚讓他靠在肩上,“我們這就去盛大夫那裏!”
此刻蕭靖塵已經沒有了知覺,林蔚不敢耽擱分毫,背著他一路悄無聲息地出了王府,坐上早已等候多時的馬車,狂奔至盛大夫的醫館。
也是周念常去的那家。
折騰了大半個晚上,直到子時過後,林蔚才帶著已經昏睡過去的蕭靖塵離開。
“那個藥,就沒有法子不喝嗎?”盛大夫十分擔心蕭靖塵的身體,“憑他的本事,應該是可以的吧?”
“盛大夫,身居高位者,永遠無法容忍一個功高震主之人。”林蔚歎了口氣,“王爺忍辱負重,都是為了邊關將士們能安然無恙。”
盛大夫沉默了,他很清楚這件事的重要性,便不再多言。
看著馬車離開,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兩個都是好人,卻都這麼命苦,難道就不能讓他們過得輕鬆愉快一些嗎?”
他口中的兩人,自然指的是蕭靖塵和周念,這兩個常客。
站在月色下很久,他還是歎氣著搖頭進了醫館,將大門緊閉。
周念上次來,準備了充足的藥材,所以已經好幾日沒有來醫館。
這幾天,她過得還算是平靜。
之前周瑉對她的兩次回護,雖然算不得什麼,可到底是讓張氏收斂了。
這幾日她就安心給何氏煎藥,兩人得空就坐在一起說著以前的事情。
何氏的精神狀況看起來好了很多,情緒也逐漸平複。
通過她的講述,以及翠姑偶爾露出來的話頭,周念對國公府的認識,又深了幾分。
周瑉之前與何氏,也算是恩愛過的,小的時候,原主過的很幸福。
自從何家出事,何氏開始變得有些不正常,周瑉又娶了張氏回來,她就越發變得神經質。
有次,她企圖用匕首逼迫張氏滾出國公府。
那時張氏可是已經有了身孕,最終她自然是沒成功。
從此周瑉就將她關在了南園,不允許她外出,她的病情就越發嚴重。
“小姐,出事了。”
周念正在琢磨著以前的事情,突然被翠姑打斷,不悅地抬眼:“何事?”
“有個丫頭跪在大門外。”翠姑滿眼閃著八卦的光,“那丫頭據說是賣身葬父,國公爺給了銀子,此刻她就在府門外跪著,說自己已是國公爺的人。”
周念略微皺眉,她可是算準了周瑉回府的時辰,讓沐柔午時過來。
此刻還有一刻鐘才到午時,沐柔怎的如此沉不住氣?
“不過是個丫頭,能出什麼事?”周念不在意地扇著火,“也許爹爹隻是好心給了銀子而已。”
“小姐這話倒是沒錯。”翠姑點頭,“可張夫人那邊不願意了,說她毀壞了國公爺的名聲,正要當著所有人的麵,打她板子呢。”
在古代,若是女子被當眾打了板子,名聲便盡毀,更別說入國公府做妾。
周念自然是不能讓他們這麼做,她立刻起身往外走去。
“小姐要去看熱鬧?”翠姑連忙緊走兩步跟上,“那丫頭看來是賴上國公爺,隻怕今天是有的鬧了。”
周念不語,緊趕慢趕,在張氏拿來板子時,終於到了大門口。
瞧著沐柔此刻害怕極了,那幾人手中門板厚的棍子若是打下來,她哪裏還有命在?
隻是這個時候周念不能喊停,否則前功盡棄。
就算沐柔進府,張氏必定會將沐柔當做她的人,而百般刁難。
她暗暗向沐柔做了個手勢,繼而站著冷眼旁觀。
“夫人,奴婢已經賣身給國公爺。”沐柔不住地磕著頭,“還請夫人開恩,奴婢隻是想服侍您和國公爺左右。”
“就憑你?”張氏冷笑道,“今日你毀了國公爺的名聲,否則本夫人還從未將你看在眼裏。”
說完,她就示意那兩個小廝準備打。
這麼多年,企圖在周瑉身上下功夫的女子不少,她若是不拿出雷霆手段,隻怕是以後她們更加肆無忌憚。
什麼賣身葬父?不過是借口罷了,哪有那麼巧,就在國公府對麵?
念及此處,她給小廝個眼神,示意他們將人往死了打。
沐柔暗暗向周念求救,卻見她緩緩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法子。
她隻好放棄抵抗,趴在凳子上,等著板子落下。
小廝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板子眼瞧著就要重重地落在沐柔的背部。
突然,其中一人的膝蓋一痛,他手失了準頭,打到了另一人的臉上。
兩人麵對麵片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時忘了打板子這件事。
“這是怎麼了?”張氏怒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