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婆子立刻上前低聲道：“二小姐，可別喊了，等會兒再招來那個瘋......大小姐。”

這招很管用，周湘果然停止哭泣，被兩個婆子扶起來，往西園那邊去了。

周念正趴在門板上，目送周湘離開。

“念念在看什麼？”

突然有人在她背後說話，聽到是何氏的聲音，她轉過頭去，笑容瞬間變得溫和又可愛。

“沒看什麼。”周念笑道。

“念念冷嗎？”何氏將她的手捧著，捂在心口處，“娘給你暖暖。”

周念鼻子一酸，眼中含淚地搖搖頭：“念念不冷，爹爹今天可好了，讓人給我們送來了好吃的，我們快去吃。”

“好吃的。”何氏沒什麼反應，捂著她的手呆愣愣地說，“念念吃。”

即便神誌不清，何氏依然記得自己已為人母，要把最好的給女兒。

周念眼淚湧出來，如果她的媽媽還活著，肯定會像何氏一樣關心她的。

“娘和念念一起吃。”她溫聲道，“以後念念不會讓娘過苦日子，會好起來的。”

“不苦。”何氏溫柔地為周念擦去眼淚，“有念念，不苦。”

“有娘在。”周念真心地喚她，“我也不苦。”

這是她穿越到這個世界所接受到的第一份善意，雖然是依賴於原主，她依舊銘感於內。

兩人津津有味地吃著對於以前的她們來說，堪比山珍海味的一頓飯。

飯還沒吃完，府裏負責做衣服的繡娘就笑盈盈地來了，身後跟著幾個小丫頭，手裏全都端著厚厚的冬衣。

“奴婢來給夫人和大小姐送冬衣來了。”繡娘陪著笑臉道，“您二位看看可還喜歡？”

何氏有些懼怕生人，瞧見她們，立刻躲在周念身後。

“哦？”周念笑了笑，“許久不曾出遠門，我竟不知，臘八是入冬？”

繡娘臉上的笑容險些裂開，一腳將身邊的小丫頭踹倒：“都怪這個死丫頭，讓她們送個東西就知道偷懶，這不奴婢察覺，緊趕著送來了。”

“既然做事如此不當心，不如發賣了。”周念站得肩背筆直，自有一番貴氣，“嬤嬤覺得呢？”

既然事情已經傳開，她就得拿出自己大小姐的威嚴，殺雞儆猴！

而在府中沒什麼地位，隻是做衣服的繡娘，就是很好的“雞”。

“大小姐。”繡娘麵色變了變，“隻是這樣一個小錯，沒有必要罰的這麼重吧？

她眼中分明是不屑，不過是國公說了幾句話，她怕惹事才過來，真當她怕了？

“你是在教我做事？”周念居高臨下看著這個不長眼的繡娘，“嗯？”

觸碰到她那冰冷的眼神，繡娘半個身子都涼了：“大小姐恕罪，奴婢隻是覺得這丫頭平日做事還是妥帖的，為她求情。”

“求情？”周念語氣更冷，“你莫不是忘了自己身份？”

一個在嫡小姐麵前不得臉的繡娘，豈敢求情，誰給她的膽子？

繡娘不敢說話了，突然掄起旁邊的一根木棍，咬牙對著那小丫頭的背就打下去。

小丫頭痛呼出聲，趴倒在地。

繡娘又打了幾棍，直到小丫頭昏死過去，她才躬身道：“大小姐，奴婢已經懲罰了她，還請大小姐恕罪。”

周念冷眼旁觀，此刻才淡淡道：“衣服放下就是。”

繡娘慌忙上前將所有的冬衣全都放下，帶著幾個小丫頭躬身退了出去。

有了這波人的教訓，後麵來送碳火的人就乖順了許多，絲毫不敢出言不遜。

周念也不能將府裏所有人都得罪完，有了前麵這些人，等到送份例來的人時，她就和氣了許多。

來送份例的是賬房的一個小廝，叫阿德。

周念在原主的記憶中搜索，此人似乎還是賬房先生身邊很看重的人。

讓阿德來給她送銀子，怕不是張氏以為她昏了頭，將阿德像那繡娘一樣對待？

“小姐，這是這個月您和夫人的份例。”阿德躬身上前，行禮十分妥帖，“送來遲了，還請小姐責罰。”

“這話客氣了。”周念笑了笑，“我明白你們的難處，也就談不上責罰，能送來份例，已是讓你和先生為難了。”

阿德有些意外地看向周念，繼而很快低下頭去：“小姐能諒解是您寬宏大量，小的卻不敢私自免了責罰。”

“這樣吧。”周念見他執著，便勸道，“你幫我辦件事情，就算是責罰了，如何？”

“小姐請說，阿德義不容辭。”阿德立刻拱手道，“必定辦妥。”

“這是銀票，你幫我去兌了，悄悄買些藥材回來。”周念溫聲道，“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小的明白。”阿德躬身道，“多謝小姐不罰之恩。”

周念頷首，目送他離開。

若非她出門很難，且一次不能買太多，以免引起旁人懷疑，她也不至於冒這個險。

這個險她倒是覺得值得去冒。

阿德是個聰明的，也並非是張氏那邊的人。

如果事情無法辦妥，張氏那邊的人不會知道，若是事情辦成了，她就可以放心將阿德培養為自己的人手。

如今在國公府，她除了要緊緊扒住國公爺的大腿，還要培植自己的人手。

否則過了今天這個勁頭，她在國公府依舊是寸步難行。

阿德是她第一個要收歸之人，接下來就得是幾個彪悍，又聰明的婢女。

這個院子裏倒是有三個大丫頭，但除了那個整天罵罵咧咧的翠姑，其餘兩人都看不見身影。

翠姑是個見錢眼開的，倒是可以緊急時用，不可全信。

“念念，你好厲害！”

院子裏沒有人了，何氏才敢出來，愣愣地看著周念。

俗語有雲，知女莫若母。

女兒突然發生這麼大的變化，何氏就算是神誌不清，依然可以感受到。

周念很清楚這點，於是上前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娘，我昨天差點死在西園，我想通了，以後我們要在府中過安穩的日子，就不能再軟弱下去。”

如果非要個理由，這個就很好。

何氏突然一把保住周念：“不說死，誰也不能傷害念念！”

“不死，不死！”周念拍著她的背安撫，“念念和娘，一起好好活著，活得精彩，無人敢欺負！”

說這話時，她眸中驀然迸射出亮光，邊說著話，邊給何氏熬藥。

這藥必須十分精細地熬製，服用三個月方可見效。

“喲，真是母女情深啊。”

有人突兀地走進來，正是張氏，身後跟了好大的陣仗。

侍衛將整個南園都圍了，保證她們母女跑不出去，幾個明顯是會功夫的男女跟在張氏左右。

這些人裏麵，居然還有個道士！

周念冷笑，真把她當妖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