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生在帝王家的孩子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那生在錯綜複雜的江湖勢力的孩子更是悲慘的,他們從一落地就要經曆江湖給他們上的第一課,身不由己。
江湖險惡,比之帝王家的勾心鬥角更讓人明白人心險惡的道理,雲白穀明白,趙曉蘭明白,甚至就連隻有七八歲大的雲胡靈也對此有著獨到的見解,這就是生在江湖中的孩子。
“青城山的掌教什麼時候到。”雲白穀起身,目光看向母親,他知道母親的一些打算,所以也做好了準備。
“估摸著還得十幾天吧,畢竟你去青城山這件事不是小事,雖不說有什麼人敢去身為道教祖庭的青城山找死,但你身為紫恒天的大公子,這次前去青城山求道習武,自然不能跟早年遊曆江湖一樣掩人耳目悄悄進行。”趙曉蘭對於兒子怎麼知道自己的打算這件事毫不稀奇。
“全憑母親安排便是。”雲白穀說完,接過仆從手中的酒壇,一路往東,來到一處山崖前,這裏立了一座孤墳,有墳無碑。
“爹,兒子回來了,兒子的命比你的硬,就不下去跟你喝酒了,這七年的江湖遊,感觸挺大的,雖然在市井裏不過是個潑皮,但兒子命大,硬是沒死成,其實啊,有好幾次,兒子都以為死定了,你說你是不是在下麵當了那管著生死譜的小鬼啊?每次我快死的時候,你就給我填幾年,真不愧是親爹,死了也沒忘兒子,不跟我見過的那些無賴一樣,為了錢,兒子說賣就賣。”雲白穀盤坐在墳前,掀開泥封,往嘴裏灌了好幾口。
“你說你也是強,老老實實的在山頭待著,自封個山大王,領著一家老小好好過日子不行嗎?非得爭什麼江湖盟主,是,你本事大,爭到手了,但你想過後果沒有,自己死在了家門口,留下我娘一個人苦苦撐著你打下的江湖,撐著你用命換來的江湖盟主,你在裏麵真就躺的安穩嗎?”雲白穀猛地站起,手裏的酒壇被摔落在墳頭上炸成碎片。
雲白穀腳步一個踉蹌,索性也不再撐著,躺在地上看著陰沉沉的天,隻見眼淚,不聞哭聲,到底是那酒太烈啊,還是心裏被揪的生疼啊。
不遠處,雲胡靈拉著趙曉蘭的手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沒有人上前說一句話,甚至連剛剛雲白穀那可以說的上大不孝的做法都沒一人出手阻攔,誰說雲白穀心中沒有怨氣,七年遊曆,受過多少委屈,他雲白穀不怨姐姐的那一瞬間的懦弱,他不怨娘的狠心,他隻怨他這短命老爹的強,他隻怨自己還不夠懂事,做不到原諒一切。
“娘,大哥他沒事吧?”雲胡靈仰著腦袋看著趙曉蘭。
“沒事,說出來就沒事了,都會過去的。”趙曉蘭眼中含淚,不忍再看,拉著雲胡靈離開了這裏,另一邊,雲青蓮咬著嘴唇,絲絲甜腥氣在口中彌漫,好幾次想上過去,卻始終猶豫,直到雲白穀起身,晃了晃頭,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離開後,也終沒有邁出那一步。
約莫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不同於村落裏喜氣洋洋的氛圍,紫恒天越到年終越顯得有些蕭瑟,紫恒天分為內門和外門,每到年終,便有弟子告假還鄉,所以每到年終,原本還有些喧鬧的紫恒天一瞬間仿佛人去樓空了一樣,弟子大多回去過個好年,唯有趙曉蘭和兩個孩子以及幾位親傳弟子和掃山人,守山人留在紫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