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畢世成還是被抓了。

他果然在用女屍煉什麼飛升，至於怎麼做到的，到底是誰教他的，那就隻有審訊的巡捕才知道了。

我衝到門衛把老劉劉馬橋狠狠地罵了幾句，但老劉早他娘的回了家。

我經曆了驚心動魄的一夜，真感覺身體仿佛被掏空了一樣，鬆了這口氣，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盡管一切都和鬼神無關，我自然也不會再擔心，隻是昨天夜裏發生的事，仍然曆曆在目。

畢世成到底是如何把自己藏在水底，等著我去撈的，難道說，徐小倩的家人知道我會去撈屍首，才會追上來阻止的。

天亮了之後，徐小倩的家人來和徐小倩的遺體告別，等儀式完了之後，我實在忍不住，追上前去詢問徐有才。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是怎麼知道畢世成有問題的？”

徐有才隻是苦笑，說：“我女兒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和別人談戀愛的人，尤其是畢世成，我不是對畢世成的皮膚有歧視，而是相信我的女兒。”

我沒有再問下去，徐有才的回答讓我更加摸不著邊際。

另外，筷子是如何立起不倒的，更加讓人迷惑。

如果別的問題都能用科學來解釋，那我親眼看到的，筷子立在地磚上的景象，不像是假的。

一定有一個神秘的力量在操控著那兩根筷子。

我更加奇怪的是，我明明聽到了筷子斷裂的聲音，可是等燈大開了之後，筷子卻沒有斷，顯然又有問題。

還有，在我即將被畢世成塞進鍋爐火化掉之時，有個女人的聲音提醒了我。

那個聲音我現在回想起來，正是徐小倩。

可是，徐小倩已經死了，不是嗎？

既然死了，為什麼還會有聲音在我的耳朵邊？

那麼多問題湊在一起，讓我睡不著，睜著通紅的眼睛，撞見了老陳。

老陳大名叫陳雷，今年47歲，是我們單位裏資格最老的靈車駕駛員，帶出來不少徒弟，但都沒有幹長久的，我屬於幹得最長的。

從三年前第一次跟著他出靈車，我就知道老陳的身上隱藏著一種和老劉不一樣的氣息。

老劉是門衛，屬於見多識廣型，但老陳屬於純技術型，很多問題到他麵前，都會迎刃而解。

下午我好不容易睡了一會，提著兩瓶洋河大曲找到正在收拾靈車的老陳。

“有事啊？”老陳問我。

我將洋河大曲放在老陳開的靈車上，說：“陳師傅，你說筷子能立起來，是怎麼回事？”

“騙人的唄。”老陳輕描淡寫，“這你都信，昨晚的事我都聽馬前卒說了，都是騙你的呢，你都幹了三年了，還信這些？”

“可是我親眼看見筷子立起來的啊！”我實在難以接受老陳說的這個答案，“我親眼看見的，還有假？”

“人的眼睛有時候就會在欺騙自己，你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

我又把昨天深夜我撈屍體時候所發生的事情跟老陳說了，那女屍就站在原地，等著我把畢世成的屍首撈上來才算放過我。

老陳豪爽地大笑：“小陳，不要多想，聽你說，我都知道昨晚上發生的事都是巧合，飛升的事我倒是聽說過，但是這世界上是沒有鬼神的，鬼神都住在人的心裏，人就是鬼神，鬼神就是人。

“如果這世界上有鬼神，那麼我們死去的祖先，夭折的子女，或許多會出現在我們眼前，可是你看見過他們嗎？沒有吧？其實我們害怕的鬼神，在別人眼裏，可能都是最想見的人。”

我若有所思。

“酒拿回去，跟我還那麼客氣！”老陳讓我把酒拿回去，我自然不能，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拿回來的道理。

“陳師傅，我還是擔心。”

老陳說：“你要是不放心，帶我去紅華橋看看。”

白天的紅華橋依然沒有多少人，平安鎮到了紅華橋位置，就出了平安縣平安鎮範圍，屬於另外一個鎮，因此紅華橋算是界碑。

紅華橋下的水涓涓流淌，天熱，水中散發著一股魚腥味，偶爾可見幾個人在樹蔭下釣魚。

我和老陳騎電動車停在了紅華橋頭，滿身熱汗，到了橋下，昨晚上想套住我脖子的繩索已經被人解開，但是捆在紅華橋身上的繩子還在。

老陳皺起了眉頭。

我把昨晚上事情發生的位置大概跟他講了講，老陳聽後，說：“這是失傳已久的閉氣功，人在水下能夠長時間不呼吸，偶爾需要呼吸，隻要浮出水麵換氣就行。

“你說的畢世成在水下拽你，可能就是水草，不用多想，畢世成已經被抓了，自有法律懲罰他，你別給自己太大心理負擔。”

也隻能如此。“那我先回去了，家裏還有事。”老陳的家在反方向，現在天快黑了，他急著回家。

我不再挽留，老陳離去，釣魚的人沒有離開。

我點了三支煙，放在紅華橋那個繩索下，說：“徐小倩，你昨晚上害了我，也幫了我，不管你是否存在，我都無法將你複活，送你三支煙火，送你最後一程吧！”

我將三支香煙當香燭，擺在地上，彎腰鞠躬，剛要離開，耳朵邊卻飄過來幾個空靈的聲音。

“謝謝~~~”

聲音悠遠，空靈，充斥著許多不可思議的情緒，仿佛是一個女人的無奈之聲，又有著許許多多的蒼白和無力。

“謝謝你~~”

這一次，聲音的主人加了一個“你”字。

我頓時感覺頭發都豎了起來，盡管是在三伏熱天，可渾身寒氣直冒。

再看著眼前飄蕩的香煙產生的煙霧，似乎凝聚成了一個女人的模樣，長發飄飄......

我魂都快被嚇沒了，轉身就跑，沒跑幾步，摔倒在地，還未站起就感覺有一隻手提了我一把，然後又對著我說了一句：“謝謝你~~陳美瓊~~”

如果說之前兩句都是因為我的疲勞而產生的幻聽，那麼最後這一句對方加上了我的名字，讓我三魂沒了七魄。

我不敢再逗留，再看一旁的釣魚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見鬼了。

我心中大駭，此地不宜久留，趁早離開吧。

於是騎電動車火速狂奔，快把電動車的把手油門擰斷了，好不容易奔回到家，我媽看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問了一句我都沒聽清，鑽進臥室默念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九字真言。

過了一會，我媽敲了敲我的門，說：“你怎麼了，失魂落魄的？”

我搖頭，不知道怎麼跟我媽解釋。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純陽道觀還願，你開靈車已經三年了，看看是否還需要繼續開下去。”

我看看房間，沒有異常，這才點頭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