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鈞天直接呆住。
他的目光好像失去了聚焦點,逐漸回籠後看向黎初,“你、你就是......”
女人精致的眉眼間浮上幾許無奈。
她正要開口解釋,但厲鈞天卻驀然挺了下背,然後直直地向後一倒撅了過去!
黎初心口一緊,“厲老先生!”
厲南爵也眼瞳驟縮了一瞬,哪怕平時見多了老人家的手段,每次見他演戲時也難免心驚,畢竟不知哪次會是真的。
黎初立刻將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
厲鈞天:“......”哦豁。
差點忘了他的準孫媳婦兒懂醫術來著。
為避免被她親口拆穿,才裝暈了半分鐘的厲鈞天悠悠轉醒,“哎喲......”
他立刻反握住黎初給他診脈的手。
黎初還沒來得及探查脈搏,她眉梢輕蹙著,“厲老先生,您哪裏不舒服?”
即便她不怎麼喜歡厲南爵,而這位老人是他的親爺爺,可他同樣也是自己的恩人,是資助了她十餘年的恩人。
“胸口痛誒!”厲鈞天捂著胸口,“鱉孫兒娶不到老婆我心好痛喲喂!”
厲南爵:“......”
他一眼就識別出老爺子又在裝蒜,剛才懸起的心逐漸放下,他慢條斯理地坐在一旁沙發上,斂眸把玩著手機。
“小黎啊......”厲鈞天握緊她的手,“是不是我家鱉孫欺負你?他待你不好?原本說好的婚事咋說不嫁就不嫁了嘞?”
聞言,厲南爵漫不經心地神色一滯。
他不著痕跡地撩了撩眼皮,佯裝不經意地向那邊掃了一眼,但隻看一眼後便側過頭去,假裝對她的回答不甚在意。
黎初唇瓣輕抿,“厲老先生,這隻是一場誤會,答應要嫁到厲家的是我姐姐蘇嫣雪,從來都不是我,我不願意替嫁。”
“替嫁?”厲鈞天嗓門倏然拔高。
他瞬間收起老頑童的神態,麵色變得肅穆鐵青,“這蘇家簡直過分!有機會嫁給我孫子時用盡了手段貼,結果得知我孫子身體不好是要衝喜的就哄人替嫁?!”
“咳咳咳......”厲鈞天猛咳兩聲。
厲南爵神情淡然地輕撩了下眼皮,“爺爺您小心著些身體,別太動怒。”
“我怎麼能不動怒!”厲鈞天抬起手來怒要拍案,結果發現手邊沒有桌子,隻能尷尬地將手僵在空中,然後強行掩飾地收回來撓了兩下頭,“委屈了我們小黎!”
“確實。”厲南爵慢條斯理地頷首。
他意味深長地抬眸看了黎初一眼,“沒人願意替別人做新娘,但如果......黎小姐,我自始至終想娶的都隻有你呢?”
聞言,黎初詫異地輕抬眉尾。
她心下一悸,但眉眼間卻波瀾不驚,反倒明媚張揚地彎起紅唇,“厲少在說什麼玩笑話?我們素不相識。”
但厲南爵深邃的桃花眸裏,卻逐漸氤氳起一絲薄霧,“素不相識麼......”
那倒是不見得。
厲南爵慢條斯理地起身,“黎小姐,能否借一步說話?”
黎初輕撩了下眼尾轉眸看向男人。
厲鈞天撒嬌似的晃著她的胳膊,“去,小黎,快去!哎喲突然又胸口痛......”
黎初原本不想理會厲南爵,但病人在旁以健康要挾,偏偏他還是她一直想要感念報答的那位恩人。
於是她隻能踩著高跟鞋走到走廊。
厲鈞天忙朝鱉孫擠眉弄眼,“多說點好聽的話懂不懂?哄女人的時候要溫柔有耐心,不然誰眼瞎了願意跟你走!”
“知道了。”厲南爵嗓音微沉。
他邁開修長的雙腿朝黎初走了過去,俊男靚女兩道身影,在寂靜空曠的走廊裏被拉得纖長,燈光籠罩在兩人身上,莫名有種微妙的曖昧感與適配感。
黎初姿態懶散地倚著牆壁,隨後微抬俏顏,“厲少想聊什麼?”
厲南爵極少有覺得不自在的時候。
他是天之驕子,自幼含金湯匙長大,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內,甚至包括他的性命和體中的劇毒......
唯有眼前的女人,他拿捏不住。
“那天意外冒犯了黎小姐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厲南爵聲線清冽。
他的嗓音本就極有磁性,悅耳得好似能輕易將人蠱惑般,那低迷共振的聲腔裏,像是有個小鉤子般勾著人的耳。
黎初不可避免地承認......
她是有點聲控屬性在身上的,從小就容易對好聽的聲音把持不住。
但這個屬性近些年來不曾被激發,因為實在沒有誰的聲音能入她耳,除了四年前,跟她一夜情的那個男人。
於是她微抬了下眼眸看向厲南爵,不料卻驚奇地發現,男人稍許不自然地側首避開她的視線,耳尖染了一抹淡紅。
可比起耳尖的紅,還是脖子上的紅疹更為明顯,“你過敏了?”
身為醫生的黎初很敏銳地察覺此時。
厲南爵唇瓣輕抿,“沒事,隻是家裏新來的廚子不懂事,炒菜時放了花生。”
這會兒撒起謊倒是麵不紅耳不赤的。
“黎小姐也看到了,我爺爺身體不好,他唯一的願望就是想看到我娶妻。”
厲南爵微斂視線,直視著黎初,“如果黎小姐願意幫我,我也可以滿足黎小姐的一切條件,給你你想要的東西。”
聞言,黎初彎唇輕笑了聲。
她饒有興致地看著厲南爵,“厲少怎麼知道我接近你就是想跟你討東西?”
厲南爵眼瞳深邃,雖時常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緒,可認真起來凝視著人時,卻總有種能將他人看穿的感覺......
黎初微抬俏顏對上他的視線,竟第一次覺得,這世上原來也有人是她拿捏不了的。
“因為憑黎小姐的性情和能力,你不想嫁進厲家便沒人能逼你,但新婚夜......你卻來了。”厲南爵口吻篤沉。
他慢條斯理地挺直腰板,皮鞋在走廊上踩出空蕩的回響,腳步頓在黎初麵前。
厲南爵微俯身看著貼牆而立的女人,男人的身高優勢透著一種威壓,似將黎初籠罩起來一般,“我沒說錯吧?”
黎初是個骨子裏透著驕傲的人。
她向來行事瀟灑,隻要自己活得灑脫便不畏懼得罪任何人,不受他人擺布,也不受任何事桎梏,哪怕月圓之夜發作的情毒讓她生不如死她也從不輕易認輸。
可麵對厲南爵極強的威壓......
她的心卻莫名產生了一種,想要向後退的感覺,尤其男人極有磁性的悅耳嗓音,在她耳畔勾著她的耳,撓得人心癢。
厲南爵低首凝視著麵前的人,他緋唇翕動,極具蠱惑的嗓音再次於她耳邊盤旋,像是罌粟——
“所以,黎小姐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你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