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眉頭皺了皺,那刀也砍不下去。
旁邊包子鋪的老板幫著說了句,“這位兄台,先人也有說浪子回頭金不換,這孩子還小,他親娘瞧著是個明事理的,定會慢慢把他往正道上引的。”
那大漢見樊桃不是善茬,也怕鬧出人命,冷哼一聲,凶狠地瞪著周華峰,“小子,今日算你運氣好,若再有下次,老子定把你這小身板捅爛了。”
他一把奪過了錢袋子,樊桃也鬆了手,便帶著幾個人揚長而去。
包子鋪老板好心地道,“小娘子,藥堂就在前頭,你快去包紮吧。”
樊桃道了謝,一把拽起失魂落魄的周華峰,急急離開。
周華峰處在震驚,遊魂似的。
後娘為了護他,不惜用手抓刀刃!
還給了人家一袋銀子!
這還是那個惡毒的死肥婆嗎?
還是自己在做夢?
他忽地停下,往自己臉上掐了一把。
嘶!好痛!
不是夢!
樊桃也停住了腳步。
鮮血淋淋的手,伸到他跟前。
周華峰猛地後退,滿眼驚懼,麵色煞白。
樊桃問,“怕嗎?”
她的四根手指皮肉外翻,深可見骨。再深一點,就斷了。
周華峰呼吸不暢,機械的點了點頭。
樊桃俯下身,語氣陰森,把流滿鮮血的手在他跟前晃了晃,“這次算咱們走運,那人的心沒壞徹底,我才把他唬住了。
但是,人不會每回都這麼走運。再有下次,人家就把刀捅進你身體裏,把你剁成肉醬。”
方才那人看著凶狠,卻沒有毆打周華峰,可見心沒壞透。否則她就不會用手擋刀,直接動手了。
周華峰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過了一會兒,他回過神,有些困惑的看了她一眼,“娘,這不是你讓我做的嗎?”
樊桃噎了噎。
老、二慣會油腔滑調,原主便把他攆進城,讓他跟那些混混一起搞錢。
不管是偷蒙拐騙還是搶劫,她統統不管。若是沒弄到錢,回來就得挨抽,還得在院子裏跪一晚上,白天再攆出去。
去年冬天,他半夜裏暈倒在地,差點沒凍死。
他年紀輕,手法生疏,在外頭也經常被人毒打,想想就心酸。
她斟酌了下,道,“我今早被磕破了腦袋,昏沉沉的做了個夢,夢見你被人亂刀砍死了。
我就想,這小子這麼沒了太可惜了,你還沒掙銀子孝敬我呢。因此呀,我改變主意了,你莫要再出來做壞事了,我會安排你做別的。”
周華峰暗自撇了撇嘴。
還以為她變了呢。
原來是他還有利用價值,不想讓他就這麼沒了,才替他出頭的。
心裏澀澀的不痛快,但他卻裝作高興的樣子,抱住樊桃的大腿,“娘,那我以後學著做買賣掙大錢,讓娘住大房子,奴仆成群。”
樊桃嘴角抽了抽,心說難怪原主對他有所偏愛,這小子嘴巴刷過油,滑不溜秋的,誰不愛?
樊桃也裝作被取悅到,“行啊,娘就等著你孝敬了。”
她掏出一張濕帕子,將手上的血跡擦去。
那傷口,竟然沒了!
周華峰瞪著眼珠子,“娘,你的手......”
樊桃很淡定,“我手上傷口不深,這會子已經愈合了。”
都見骨頭了,還不算深?
周華峰張了張嘴,半信半疑。
“那你的帕子?”
“哦,我流汗多,擦了汗,帕子就濕了。”其實是她丟到空間裏,浸了水。
周華峰總覺得這個後娘在騙自己,可他沒有證據。
跟前遞過來兩個香噴噴的包子。
周華峰眼睛瞪得溜圓。
竟然給他包子!
“吃!”樊桃略帶命令的語氣。
周華峰咽了口口水,驚訝又躊躇。
他好怕接了,這死肥婆逼他在城裏過夜,直到偷到錢為止。
“娘,我、我不餓。”
樊桃不耐煩了,“不吃我喂狗了。”
周華峰猛地搶走,迫不及待的塞了一個到嘴巴裏。
嗚,竟然是肉包子!
肉汁溢滿了口腔,太好吃了!
他在城裏遊蕩,這肉包子天天看到吃不著,他都快饞瘋了呢!
哪成想,他居然吃上了!
好好吃!
嘴裏都塞滿了,還拚命往裏邊塞。
這天可憐見的!
樊桃溫聲道,“慢點吃,還有。”
還、還有?
周華峰呆住了,嘴裏的包子,差點掉下來。
......
樊桃帶他去街口找到村裏趕牛車的老李頭,讓他在那兒等著,她去買肉。
空間裏也有肉,但都是肉幹多,隻有幾扇排骨。
她一口氣買了三個肉攤的豬肉,兩百多斤,幾個攤主將她奉為活菩薩,下水、碎骨全送她了。
她背簍塞得滿滿的,一麵走,一麵用意念收入了空間,到了街頭,隻剩一點碎骨和一掛豬肉在筐底。
“娘。”周華峰很殷勤的迎上來,看到筐裏的肉,暗暗咽了口口水。
暗暗生了有期待,方才娘給他吃了肉包子,這肉燒好了不知會不會給他嘗一口?
樊桃上了牛車,給了三文錢老李頭,牛車緩緩往村裏走。
“喲,這是哪家的媳婦兒?買這麼多肉,也太闊氣了吧?”
樊桃看過來,見車上的幾個人都用妒忌、或是看白癡的眼光看她。
災年還有銀子買肉吃?
什麼家庭啊?
有個婦人倒是出於好心,皺了皺眉說她,“地裏旱了許久,顆粒無收,你既手裏有錢,怎的不知買點糧食?”
這些人都是別村的,所以不認識她。
樊桃笑了笑,“我夫君買了。”
周暄和周平說的話,她聽見了。
逃荒的必需品,糧食、板車、武器、藥物之類的,他都讓周平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根本不用她操心。
而且,她前世是孤兒,小時候被餓慘了,對食物有種難以言喻的渴望。喪屍時期,她空了就出去掃蕩,不知厭倦的囤東西。
有次掃了一個大超市的倉庫,裏邊幾十噸的物資呢,沒有必要再買的。
那些婦人越發羨慕。
看看人家丈夫,不但給錢媳婦買這麼多肉,還知道囤糧。
自個家那玩意兒......不提也罷!
牛車一路往前,陸續有人下車,樊桃是最後一站。
待回到村口,她把兩個籮筐的肉並做一起,大包袱放筐裏,同樣挑著往家裏走。
周華峰說,“娘,我來挑吧?”
樊桃斜眼看他,“你確定你能挑得起來?”
周華峰摸了摸鼻頭,嘿嘿的笑了兩聲。
安靜不到一會兒,又問,“娘,今晚燒肉吃嗎?”
“你方才不是吃過肉包了?”
周華峰:“......”
......
回到家,太陽已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