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蘿沒收了蘇姍的手機,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大快朵頤。不過她沒忘了讓雲淑君講家裏的事情給她聽。
雖然陳家的那點兒事,她早就清清楚,但做戲得做全套才不露馬腳。
就這樣,雲淑君在旁邊介紹陳家的老老少少,雲蘿這邊風卷殘雲,大約十幾分鐘就把滿桌子的飯菜消滅得幹幹淨淨。
雲淑君看得忍俊不禁,蘇姍的臉上有些陰晴不定。
雖然還沒有做親子鑒定,不過看眼前的情形,這個女孩子十有八九就是失散的那個孩子。
“可憐的孩子。”蘇姍歎息著,再次拿紙巾試了試眼角。“這些年受苦了......”
雲蘿心滿意地放下碗筷,終於抬眸看向滿心愧疚的蘇姍,笑容淨純:“媽,你以後要多疼我一些哦!”
蘇姍噎了一下,但這種時候,她不能不接話,而且也無法接別的話,隻能哄著:“那是自然。”
“媽媽答應了,我就放心了。”雲蘿高興起來,撫掌道:“原本我還怕離開這麼多年,媽媽都快忘記我了,隻疼妹妹。現在看來,媽媽還是最疼我的。”
蘇姍勉強笑了笑,沒再說話。
雲蘿在心裏暗暗冷笑。前世的她就吃虧在太實在,總想著討蘇姍的歡心,結果把自己低到了塵埃裏。
低到塵埃的結果就是——人人都可以踩她一腳。
現在先把蘇姍的嘴給堵上,省得她以後再說讓著妹妹之類的話。
見雲蘿吃飽飯,蘇姍就提議;“天色不早了,我們還得趕飛機......”
“不忙。”雲淑雲發表不同的看法。“這麼多年都等來了,何苦急在這一時半刻。我看雲蘿有些累了,先讓她洗漱換身衣服再走不遲。”
雲蘿心口又是一暖。
她現在這模樣,急吼吼地趕去陳家,隻會給陳家那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瞧熱鬧,徒增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罷了。
蘇姍口口聲聲嚷著疼她,卻是疼她的話全都說,疼她的事兒全不做。
反倒雲淑君這個二嬸思慮周到。知道她饑寒交迫,知道她一個姑娘家家愛美要麵子,所以先讓她吃飽飯,再讓她洗漱換衣,打扮美美的再返程。
這才是實實在在的替她著想。
對於蘇姍的涼薄,雲蘿早就習慣了。一次次的失望傷心,化成一把把的尖刀,早就把她那顆最初火熱的心捅得千瘡百孔,不複曾經。
*
到達臨江城,已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雲蘿跟在陳家妯娌的後麵,拾階而上,邁入門檻。說時遲,那時快,一條粗壯的腿突然憑空伸出來,剛好攔住她的去路。
如果擱尋常女子,這突襲準會手忙腳亂,甚至被絆倒出醜。
但雲蘿的唇角隻是微揚起一抹淺淡的譏諷,剛回來給她下馬威。她毫不猶豫地抬起右腿膝蓋,對著那條邊就狠狠地壓上去。
“嗵!”“哢嚓”“啊!”
隨著驚心動魄的聲響,還以為那條腿已經折了,接著就是慘絕人寰的叫喚。
雲蘿一招反殺得手,拽著那條腿,像拎燈籠般把那人給拎了起來。
燈光下,隻見那人長著一臉類人猿的臉,此時因劇烈疼痛五官扭曲,顯得更醜陋嚇人了。
類人猿人高馬大,但被雲蘿拎在手裏卻像是輕飄飄的沒什麼份量。
雲蘿將此人打量了一眼,認識——賀鴻!
前世這個賀鴻就整天圍在陳雲莉的身邊轉悠,不用說她也猜得出來他是被誰挑唆來的。
雲蘿唇角的譏諷更濃,在眾多詫異目光的注視下,拎著賀鴻徑直走進了大客廳,然後再往地板上一摜。
“啊!”賀鴻重重摔在堅硬的地板,雙眼翻白,幾乎要暈厥過去。
“抓到一個入戶搶劫的!”雲蘿抬眼打量了一圈,果然都是熟人。陳老太太、陳家兩姊妹陳雲藍和陳雲莉,另外還有楚家二少爺楚逸飛,以及剛回來的陳家妯娌蘇姍和雲淑君。
“入......入戶搶劫......”陳老太太看樣子似乎是被嚇到了。她結結巴巴地喝斥:“放肆......這是......賀大少......你......你這丫頭哪裏來的......”
雲蘿不由暗暗冷笑,神色卻是雲淡風輕,“我是哪裏來的,奶奶當真不知道嗎?”
她就不相信陳老太太半分猜不到,除非真得提前患上了老年癡呆症。
遭此搶白,陳老太太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雲蘿,這是你奶奶。”蘇姍連忙為她們互相介紹。“媽,這就是雲蘿,我和淑君剛把她接回來。這孩子自小在道觀長大,規矩禮教方麵可能需要時間教導......”
為了不生嫌隙,蘇姍和雲淑君私下約定不提親子鑒定的事情。陳老太太自然也就不知道真假明珠和親子鑒定的事情。
“我是在道觀長大,所以想不明白,這入戶搶劫的難不成比親孫女還要受歡迎?”雲蘿說到這裏,又對剛蘇醒過來的賀鴻踩了一腳。
這一腳剛好踩在他的氣門上,他還未及睜開眼睛,又暈過去了。
陳雲莉氣得俏臉通紅,再也忍不住了;“他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麼入戶搶劫的。你見麵就打人,真是個沒教養的野丫頭!”
麵對這混亂的場麵,坐在沙發裏的楚逸飛抱著雙臂,悠閑地作壁上觀。
“雲莉,不許無理。”蘇姍連忙喝斥,道:“她是你二姐。”
“哼,哪裏來的野丫頭,也配做我的二姐!”陳雲莉絲毫不給麵子。
雲蘿也不在乎陳雲莉給不給麵子,她邁前兩步(從賀鴻的身上踏了過去,可憐的類人猿再次暈厥過去),看著陳老太太,笑眯眯地:“奶奶好,我是雲蘿。”
陳老太太的臉色極難看,不過眾目睦睦之下,也不能發作,隻好勉強道:“嗯,難為你離開這麼多年,在外麵受苦了。隻是一樣,既然回來了,就得守家裏的規矩,在外麵學的那些壞毛病統統都得改掉。”
雲蘿有些驚訝:“咱們家裏的規矩就是跟入戶打劫的類人猿做朋友?我......可能一時半會兒學不會啊!”
類人猿?眾人看看躺在地上的賀鴻,感覺這稱呼還挺貼切。
一時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隨即不知誰輕笑了一聲,就像是熱油裏濺入了一滴冷水,頓時就沸騰了。
陳雲莉氣得臉色更紅,偏偏又拿雲蘿沒有辦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在賀鴻的身上踩來踩去。
可憐的賀鴻,好像變成了一塊腳下的地毯,不停地被蹂躪踩踏,幾次醒過來,又幾次被踩暈過去。
陳老太太想讓其放開賀鴻,但雲蘿一口一個入戶搶劫犯,倒讓她沒法說話了。
最終還是陳雲藍開口:“二妹回來了,應該高高興興的才對,別讓些無關緊要的人敗壞了興致。劉嫂,你把賀大少扶起來,去小客廳裏喝點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