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淑貴妃的宮中便掛起了白布。隻有一件事讓許思婏沒想到的是,昨夜裏四皇子在宮外與伴讀遊玩,回去歇息時被人抓走,待人找到四皇子時人已經漂浮在池塘上沒了生氣。
嫻貴妃聽聞此消息,在宮殿內哭的肝腸俱斷,連忙收拾東西就要去養心殿尋皇帝。
但這些事許思婏已經管不著了,如今她坐在許思韻和許思雙兩姐妹的靈堂前,她看著眼前的兩口棺材,還是不能夠接受從今往後再也看不見兩人喊自己為長姐的模樣了。
堂堂一國公主在宮中參加宴會被人投藥至死,次日又發生四皇子莫名其妙被人丟進池塘裏溺水而亡,早晨上朝時皇帝便派大理寺院和京兆府協助辦案。
太子和許弘晟聽聞此事,下朝後直直往宮殿中趕來。
“長姐,昨夜可是發生了何事?思雙和思韻怎麼會遭到別人的殘害,這到底又是誰做的下賤手段?”許弘晟扶著搖搖欲墜的許思婏,紅著眼咬牙切齒的問道。
許思婏不敢跟他們言明,隻道事情的原因皇帝已經派人調查,後叫兩人去靈堂看看,便由著宮女扶去了偏殿歇息。
然而還不等許思婏休息片刻,宮女就來報說嫻貴妃帶著人趕過來了。許思婏心中疑惑,如今四皇子離世,她不去布置靈堂,反而過來這邊是要做什麼。
隻待許思婏一入嫻貴妃的眼,嫻貴妃便猛然撲向許思婏,速度之快到眾人反應不過來。
“許思婏,你殺了我兒,你把我兒的性命還過來。”嫻貴妃緊緊的掐著許思婏的脖子,爆紅著眼吼道。
許思婏被勒得呼吸不上來,好在貼身宮女立馬反應就將嫻貴妃的手掙脫開來,這才叫許思婏沒有被她勒死。
麵對嫻貴妃的質問,許思婏緩了緩有些激動的心跳,讓不相幹的宮女都離開。兩個宮女分別壓住嫻貴妃,倒是不能讓她再掐許思婏的脖子。
“昨夜我在宮中嫻貴妃是知曉的,我又如何去殺害四皇子?再著我許思婏雖學過武藝,卻也隻是一些自保的功夫,可當不起三更半夜爬牆出去謀害皇子的罪名。”
許思婏看著哭腫了眼的嫻貴妃,想到昨夜她和皇帝說的話,忍了忍還是沒有說出口。
嫻貴妃娘家兵權太多,皇帝已經開始忌憚,四皇子一事不過是給嫻貴妃一個提醒罷了。她拿著給四皇子選妃的名頭在宮中大興為由舉辦宴會,這本就是不符合規矩,現下有這結果倒是不讓人出乎意外。
隻是皇帝下手太狠,竟然連四皇子的性命都不選擇保留。
虎毒不食子,皇帝比老虎還有凶狠,許思婏不知自己何時會同四皇子一般,被皇帝派人處理掉。
嫻貴妃知曉許思婏口中說的都是實話,但她無法理解自己辛苦誕下來培養十多年的孩子,隻因為夜晚未歸便受了賊人的陷害。
“嫻貴妃大悲,我等是明白的,可你要記得,今天也是十五和十六公主的祭日。”許思婏輕聲提醒她。
如果淑貴妃有意對四皇子下手,肯定不會讓自己的女兒跟著一塊出事,畢竟還是兩個公主。嫻貴妃得了提點,冷靜下來開始細想自己從前是否有得罪過的人。
婉貴妃布置好東西後,聽聞嫻貴妃來同許思婏爭執,便帶著人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嫻貴妃如今不在自己的宮殿,跑過來尋大公主作何?怎麼,你宮殿裏沒有差事給你辦了是嗎?”婉貴妃警惕的看著嫻貴妃。
四皇子被人謀害一事,婉貴妃是趕來的路上才聽聞的,雖不知到底是誰做的這等事情,但謀害皇嗣可是誅九族的重罪,若是被查出來皇帝定然不會放過。
嫻貴妃知自己魯莽了,便忍著先向許思婏賠罪,嘴上道:“今日是臣妾失禮,還望大公主饒過臣妾一回。”
許思婏不同她計較,叫她回去先料理四皇子的後事。
淑貴妃痛失兩個公主,嫻貴妃膝下四皇子沒了,宮中若論最開心的無疑是許思靜同端貴妃一派,但裝樣子還是要有的。
許思靜聽得下人傳來消息,臉上假裝痛失了兩個公主妹妹,心中卻暗恨為何死的不再多加上一個許思婏,這樣就不會再有人爭搶她的風頭了。
淑貴妃和婉貴妃正在料理後事,皇帝下旨三位皇嗣於三日後同一天出殯,四皇子為長,便讓其早晨先出宮,許思雙兩姐妹過了午時後才出。
許思婏自從在養心殿內同皇帝那一番的聊天後,便感覺到皇帝似乎是產生了魔障。想起皇後病逝的那三個月裏,宮中沒有位份或者是新晉的嬪妃都被打入冷宮,多個不曾周歲的皇嗣被送到權高位重的妃嬪膝下撫養。
反反複複的許思婏想起了皇帝說的話,恍惚間又好像看見了逝去多年的皇後,她搖了搖頭覺得是自己太累了,讓人扶著回房間休息。
下午時,皇帝派人來請許思婏去養心殿。
這次許思婏還見到了溫炤,溫炤一襲官袍站在下首,見到許思婏趕忙行禮,許思婏讓他不必多禮。
“父皇尋兒臣來不知是有何事?”許思婏強忍內心的恐慌道。
皇帝忽略了許思婏有些異常的臉色,說要給溫炤安排個差事,隻是如今朝中職位並沒有缺乏的,便要許思婏提議給溫炤點一個地方去。
“那便去兵部吧。”溫家從前就是帶兵打仗的,溫炤去了兵部還能受前輩的照顧,更別說如今皇帝有意要清理兵部的渣滓。
能進兵部這是溫炤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他隻當許思婏會安排他進一個大理寺院罷,連忙就要跪下來說自己經驗尚淺恐怕不能適應兵部的工作。
“無礙,既然是思婏替你開的口,便去兵部罷。”皇帝滿眼慈祥的看著許思婏。
安排了溫炤的去處,皇帝便讓他先退下。喊了太監過來去禦膳房端一些許思婏愛吃的糕點,命人在外守著不允許人來打擾議事。
“過了今年,思婏便要開始議親談婚論嫁了,朕還不知思婏到底中意哪家的公子哥。”皇帝看著許思婏吃糕點,半響說出這麼一句話。
許思婏吃糕點的手微微一頓,她不明白皇帝這是什麼意思。
陳京生和她的婚事可還沒有解除,皇帝便詢問她有沒有看上哪家的公子哥,除去是恩典她尋麵首,那剩下的想來是試探了。
“父皇這話可是何意,是不是覺得思婏花錢大手大腳的,覺得思婏難養活了,就想著給思婏找個夫家?”許思婏故意曲解皇帝的意思。
皇帝卻笑道:“這後宮朕都能養活,怎麼會養不起朕的寶貝公主?隻要是思婏一句話,即便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朕都要親自去給你摘下來。”
“朕隻是覺得陳家那小子有些配不上朕的寶貝思婏了,隻不過是會說幾句詩,倒也沒有什麼真材實料的功名,朕怎麼舍得將你嫁給一個華而不實的草包駙馬爺。”
皇帝說陳京生是草包?許思婏有些困惑,不明白皇帝這是何意。
但轉念一想皇帝口中雖然是一股嫌棄陳京生的意味,卻是嘴角上揚帶著笑容說出來的,想來並不是真的嫌棄陳京生。
“父皇說笑了,陳公子可是在京城中數一數二的郎君,多少個官家小姐都夢寐以求能嫁給他當妻子,兒臣能得父皇的恩典和陳公子一起,簡直就是上輩子求來的福氣,又怎麼會嫌棄陳公子?”
“果真是如此?”皇帝開心的問道。
許思婏違心的點頭,又說些誇讚陳京生的好話,皇帝聽了直直點頭,大手一揮賞賜了好些東西下來。
這番行為讓許思婏有些莫名其妙,但當她走出養心殿,看見外頭站著的陳京生時,麵色頓時就變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