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輕點好嗎?”
軟軟糯糯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訴求,惹人愛憐。
微暗的藏酒室,兩個人在最裏麵的角落中,燈光下,隻有影影綽綽的身形。
然而撐手將她壓在牆邊的人,不僅沒有按照她說的去做,反而加重了吻在她唇上的力道。
溫宜隻好伸出手,抵住他精瘦卻又不缺力量感的腰身,輕到不能再輕地輕喃:“我還要給太太拿酒。”
那人這才停下了繼續的動作,緩緩放開了她,側顏精致絕倫,睫毛輕閃,喑啞的嗓音嗯了一聲:“去吧。”
溫宜淡然地整理了下有些淩亂的衣服,轉身從身旁的架子上拿下需要的紅酒。
剛邁出步子,一雙大手從後麵攬住了她的腰身。
“晚上來我房間,嗯?”
溫宜點了點頭,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宮家的客廳是中式風格。
黃花梨木椅的左邊,穿著旗袍的就是宮家的太太,胡青。
她的坐姿標準而持重,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挑不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而坐在她旁邊的,則是同她大相徑庭的妹妹胡玲.
全身上下該帶珠寶的地方都帶了,身上披著皮草,可那逢迎的笑容卻處處透露的風塵,愣是讓她沒有半分貴氣。
見溫宜進來後,那雙眼睛便開始不自主地打量了起來。
“呦,姐,這是溫宜吧,沒想到現在竟然出落得這麼美。”
身材高挑得恰到好處,膚若凝脂,美目盼兮,沒有任何瑕疵,還帶著微微的冷感,讓見慣了漂亮女人的她都移不開眼。
胡青配合地向溫宜處看了眼:“一轉眼也十年了,沒想到當初不起眼的小姑娘,竟是蒙塵的明珠。”
“這也是姐姐你的功勞,如果不是你的資助收養,她又怎麼會有這樣的氣質。”
胡青隻笑不語:“如今看來倒是我賺了。”
溫宜嘴唇有些泛白,垂下眸,將手中的酒放到了茶幾上:“太太,您要的拉菲。”
“嗯,幫我們倒吧。”
兩杯紅酒倒好,溫宜隻想用什麼辦法才能逃離這裏。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阿恒回來了。”胡青此時的笑容才顯得真心了幾分。
宮恒點頭微微示意。
胡玲眼神此時已經完全移到了宮恒身上:“瞧瞧阿恒如今的樣子,姐姐你可真有福氣。”
胡青輕笑,轉向宮恒:“你小姨一家從深市搬了過來,準備在這裏落腳,有什麼事你幫著安排一下。”
宮恒頷首,整個過程沒有朝溫宜看上一眼。
在宮家已經近十年的時間了,溫宜自然是知道胡玲一直做的是特殊娛樂場所的生意。
宮家之前是宮恒父親當家的時候,就因為她的生意與她一直疏遠著,沒想到她竟是這會兒來了京市。
也對,如今已經是宮恒在當家,無論是公司還是家裏,宮恒都有絕對的話語權,而他又一向尊重自己的母親。
再者,以宮家在京市的能力,胡玲想在這裏重新開展她的生意也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隻要想到她的生意,溫宜對她生不起什麼好感。
溫宜正想著用什麼借口才能退出這場有些尷尬的重逢聚會,胡青冷不丁地問道:“溫宜,你最近要畢業了吧,準備做什麼?”
話題竟是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溫宜深吸一口氣:“還沒想好。”
胡青搖了搖手中的酒杯,不以為意地開口:“嗯,工作的事情不用著急,到時候我來安排吧,再怎麼說你也是我名義上的養女,總不能讓人說閑話。”
溫宜心中一沉:“太太,我......”
“你覺得我是在和你商量嗎?”
淡淡的幾個字卻是如同千斤石塊,把溫宜沒有說出的話全都砸了回去。
“這裏不需要你了,走吧。”淡漠的語氣從宮恒口中飄出,仿佛剛才在藏酒室同她溫存的根本不是一個人。
雖然語氣不怎麼好聽,但溫宜卻是如受大赦,剛要離開,卻又被胡玲給打斷:“溫宜是個有福氣的,不但能住在宮家這樣的地方,從上學到工作都不用操心,這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
嗯,囚籠豢養的鳥兒,的確是讓人好生羨慕。
“對了,聽說溫宜鋼琴彈得不錯,不知道我是不是有這個耳福聽聽?”
胡玲帶著佻笑的眼神看著她,似乎是在告訴她,她不過是可以讓人隨意擺弄的工具。
“抱歉,我有些不舒服。”想到胡玲的生意,再加上她的要求,溫宜一瞬間有些反胃得想吐。
下一秒,譏諷便已經來了:“姐姐,你這個養女倒也養得是個大小姐了,不過是聽個曲兒,有這麼不情願?”
“溫宜,彈吧。”胡青語氣在告訴她,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溫宜從三歲就開始學鋼琴,那時候爸爸告訴過她,鋼琴的聲音是世界上最美妙純淨的聲音,能夠讓人忘卻所有不如意的事情。
在宮家的這些年,隻有在彈鋼琴的時候,她才能短暫地忘記現在所處的環境,是她心中最後一片淨土。
養女的身份隻不過是個笑話,在胡青麵前,她從來都是喊太太。
她在宮家,一直都是住在保姆間,也一直做著保姆的事情,但地位卻連保姆都不如,因為保姆還能辭職離開,她不能。
她對於自己的認知一向很清楚,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從來都不會逾越。
然而此刻,積壓在心中的反骨此時已經完全不受控製了。
“抱歉,我不會賣弄。”
胡玲的臉色一變,顯然沒有想到她竟然這麼不識抬舉。
溫宜有些嘲弄,帶著點點希冀的眼神又忍不住偷偷瞥了宮恒一眼。
宮恒的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阿恒,你想聽嗎?”胡青卻是突然奇怪地開了口。
“可以。”
淡淡的兩個字像是將溫宜往深淵處推了一把。
“宮家養了你那麼多年,倒是養出了個白眼狼,溫宜,你還沒有忘了你的弟弟吧?”胡青的語氣不輕不重,但明顯地感覺淩厲了幾分:“白血病靶向治療的費用不少,宮家也不是做慈善的,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