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兩箭從厲雲清頭頂穿過,直射向她上方垂下的兩根吊繩,
吊繩斷裂,上麵的東西就此掉落,
厲雲清伸手一接,接住一個繡珠粉錦花燈。
“哈哈,老三,瞧你射了個什麼!”那邊,太子哈哈大笑,
樂不可支看著厲雲清這邊的戰果。
元璟豐也有些無奈,看向厲雲清手上的東西:“看來,還是皇兄勝了,
百步太遠了,射香袋,竟然射成了花燈。”
香袋用絲線掛,較細,花燈用的紅綢繩,粗些。
以兩人為首,一群人走了過去,準備拿回方才比試的戰果,
走得近了,太子看著斷繩下的厲雲清,似訝然道:“原來竟是厲相府的四小姐,”
他微微一笑,十分有禮,又道:“四小姐,方才是本宮失禮了。”
厲雲清迎上那雙看過來的鳳眸,那笑意之下充斥審視和冰寒。
心中頓時明了,太子方才是故意的!
青龍衛方才發生的事,他已然知道了。
“臣女惶恐。”她不卑不亢道。
見她如此鎮靜模樣,太子一眯眼:“四小姐的膽子,果然大。”
這話沒頭沒尾,眾人沒聽明白,但都發現兩人之間有些怪,
見厲雲清沒事,剛鬆了口氣的季輕塵也皺了皺眉,
厲雲清不見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
修王把目光落在厲雲清手上的花燈上,笑道:“皇兄說的沒錯,四小姐膽子果然是大,
方才那情形,別的人早該嚇倒地了,四小姐竟還接著我的花燈不放。”
眾人不由視線落那花燈上,
元璟豐笑指著厲雲清邊上,那落地的香袋,又道:“皇兄,瞧瞧,臣弟雖然輸了,彩頭還有人珍視著,
你那香袋,落地兒都沾灰了,也沒個人理,臣弟這輸得倒也光彩。”
太子一看那可憐的香袋,又看他,又笑又氣:“輸了,還這麼傲的就你了!”
他們這邊笑說著,厲雲清身邊裙袂撩動,幾個女子紛紛去搶那香袋,
被一人搶在手,那是中書門下重臣,左仆射曲宏的女兒曲湘兒,
太子前幾日才被皇上允許入了中書門下聽政議事,若有此人扶持,是大好事,
太子尚未納妃,看著拿著香袋走來的曲湘兒,眉間有幾分滿意。
卻不想,一隻手突然拎了那曲湘兒手中香袋,勾在自己手上,
眾人皆以為是哪位大膽的閨閣小姐,一看清麵前二十出頭,玉樹臨風的俊美男子,不由又錯愕,
怎麼是錦王殿下?
元璟維悠悠拎著香袋,湊在自己鼻尖聞了聞,似陶醉道:“香,桃花香,皇兄射下的香袋,就是跟別人的不一樣,謝謝皇兄饋贈了。”
他嗅著香袋,似十分沉醉道。
眼看曲湘兒被擠到一邊,好好籠絡的機會沒了,太子一下沉了臉!
“老四,你缺一個香袋不成,好端端搶人家的,皇家的臉麵都被你丟盡了!”
元璟維見他怒,似有些驚訝,無辜笑道:“皇兄,不過是一個香袋,你還跟臣弟置氣,
真不知道你是氣臣弟搶了你的香袋,還是你的別的什麼。”
這飽含深意的話更是讓人生怒!
“不管什麼,是你該搶的嗎!”太子臉沉得厲害!
“哈哈,”元璟維忍不住樂,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皇兄,你這話好好笑,哪裏有什麼該搶不該搶,
搶到誰的自然就是誰的,誰搶了,會因為是別人的,還吐出來不成?”
這話,深意更重!
太子一怒:“你!”
外麵有人唱報:“皇上駕到。”
眾人皆變臉,紛紛跪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跪了一地,皇後聽到消息,也過來迎,
皇上後麵跟了一堆重臣,身邊還有西川世子西川澤,回真小王子阿醇和和使者,齊齊到了禦花園中,分賓主坐好。
這次本來是皇後私宴,碰巧西川世子和回真使者與皇上和眾臣賞玩之時,聽見這事,便即興而來。
上座,內侍上來倒酒侍奉,皇上親舉起酒,笑向皇後敬一杯;“今日皇後擺宴,西川世子和回真使者恰巧入宮,
聽聞此事,便都想來感受一番我盛京風貌,我們這冒昧打擾,朕向皇後賠罪一杯。”
皇上這樣說,就是來得突兀,誰人能不給麵子,
再說皇上帶著兩國使臣來參宴,皇後也覺頗有榮光,自然笑意寒暄著開始了宴會。
宴會打得是詩會的招牌,自然免不了公子小姐的吟詩賦曲,彈琴歌舞,
尤其是皇上和使臣的到來,更是讓高台上的人更加賣力,一場場表演精彩紛呈,
高台下,則人人觥籌交錯,一邊欣賞才藝,一邊推杯換盞,高談闊論,談笑不絕。
彼時,正輪上盛京第一才女,厲雲煙上了高台去彈曲,
厲雲清在角邊裏,沈氏看見了,嘲諷看一眼,見自己這裏空出位置,樂得眼前清淨。
厲雲清也覺得自己這裏清淨,不過見前麵熱鬧處,季輕塵被幾個公子纏著喝酒,臉上不免有了些酒氣,蹙了蹙眉,
低聲,喚夏唯去找些醒酒湯來。
“四小姐,怎麼一人在此獨飲,可否乏趣?”
一公子十八九歲模樣,生得俊俏,麵上盡是友好之意,拋開人群,獨自走到厲雲清座邊上,
手執折扇,朝厲雲清謙謙施下一禮。
這三月天,春猶寒,這折扇算用得稀奇,但是有些風流公子自詡風雅,也常佩在身。
厲雲清倒是不在意他這扮相,而是怪異自己竟然被人搭訕了,
這人不知道自己的名聲不成,還是......
她瞥過他一雙流連在她麵上的意動眸子。
心中不由失笑暗諷,一張好相貌,若隻是玩玩,確實不用在意對方名聲。
她沒應付的興趣:“我樂得清靜。”
那公子嘴角抽了抽,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從沒在女子麵前遇過這樣的冷遇,
暗道這厲四小姐當真稀奇,性情古怪!
他不由變了變臉,又笑道:“在下禮部侍郎之子,鐘謙,方才在太子射箭之時,
見小姐臨危鎮靜的風姿,恍若仙人,一時欽慕,這才忍不住失禮過來打擾。”
厲雲清正看向換了瑤洛郡主和芊晴郡主劍舞的高台,見兩人打得酣暢淋漓的架勢,忍不住抖了抖眉,
這邊,鐘謙許久見人沒回應,疑惑道:“四小姐?”
厲雲清這才記起自己這邊還有人,想到他剛才說的話,淡道:“你欽慕完,可以走了。”
鐘謙嘴角,連帶一張臉皮都抽了抽!
這厲四小姐怎麼不按常理出招?
“噗嗤。”後麵,傳來一道噴笑聲,鐘謙掛不住臉,轉頭有些惱火看過去:“何人如此失,”
他沒說完,就見到端著一個盤子走過來的元璟維。
他臉一變,忙轉為恭敬,躬身行禮道:“錦王殿下。”
元璟維可沒理他,直接走到厲雲清邊上的位置,坐了下來,把手上盤子體貼遞到厲雲清麵前,笑道:“四小姐,吃葡萄嗎?”
如果說,方才那個是心懷不軌,這個就是直接登堂入室了!
厲雲清斂眸,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