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神中，一雙疏淡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她忙跪倒，聲色沉靜道：“參見閬王殿下。”

這聲音聽起來極陌，風刮過，那邊握傘的手微緊，

元璟玨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的範天威：“無論禁軍，還是太子親衛青龍衛，都有保衛皇城的職責，

今日私下鬥毆，大打出手，更有範將軍親自帶頭，範將軍，你是要造反嗎？”

雨中方才參與打鬥的人，聽這淡聲，神色皆驚白，

範天威肅色，立刻道：“殿下言重了，不過是兩軍有了些許口角，切磋一二，算不得鬥毆，更談不上大打出手。”

“哦，”他道：“切磋不在校場，換成了宮道，兩軍士兵鬧得讓周圍宮女內監皆退避三舍，人人喊打喊殺，

這禁中的規矩，在青龍衛首將，範將軍的眼裏怕是已然都成了擺設。”

元璟玨與範天威對視，眸光漠寒，

範天威看懂他眸中之意，心一驚，忙道：“殿，”元璟玨已然抬手，開口：“動手。”

範天威還張著嘴，天空遠處十數箭破空刺來，

方才動過手的青龍衛，尚未來得及掙紮跑開，全部被射殺在地，無一存活！

血水混著雨水一片血紅，範天威瞳孔緊縮，握緊的拳死死扣在水裏忍怒不敢動作，

元璟玨淡然掃過他隱忍的模樣，轉向已然呆住的鄭嚴斌，喚道：“鄭都尉。”

這喚聲刺得鄭嚴斌一抖！

滿鼻充斥的血腥激怒了他，看著居高臨下像是看螻蟻一樣看著他的元璟玨，

養尊處優的自尊心，身為鄭國公嫡孫高高在上的驕傲，所有一切都讓他忍不住怒道：“殿下，您處事不公！

分明步軍司的人也參與了爭鬥，為何殿下獨獨射殺我青龍衛之人，

還是殿下您一開始就存有狹私，因為青龍衛是太子殿下的親衛，您就趁機屠殺，

如此不公，如此有失偏頗之人，您怎麼可以做聞名天下的神甲軍統帥！”

範天威變臉，轉頭怒斥：“小兒無禮，休得放肆！”

元璟玨並不怒，隻看他，道：“今日爭鬥，不是因為你，不是因為青龍衛而起？”

鄭嚴斌怒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們不過是緝拿元凶，何罪之有，

反倒是步軍司的禁軍攔我們的路，起因還是步軍司少帥，柯小將軍要英雄救美！”

被點名的曾柯不由怒喝，扭頭：“狗屁的英雄救美，你今早嘴裏吃糞了！”

劈頭被曾柯罵，鄭嚴斌氣笑點頭：“對，不是英雄救美，”

越點頭，臉色越氣，指著曾柯怒吼：“怎麼會是英雄救美，全盛京誰不知道你曾柯最煩女人，今天這一出，哪裏是英雄救美，

分明就是你曾柯早與我青龍衛有過節，如今存心借個女人說事，摻和進來報私仇！”

曾柯怒回：“那還不是你們青龍衛做事太醃臢，什麼臟水往別人身上潑！

本將軍就是看不慣你們青龍衛作威作福，個個狗心腸的做派！”

眼看他激動，竟要站起來，

“夠了！你給我閉嘴！”曾煒一巴掌把曾柯扭過的頭，打到地上“砰”的作響。

鄭嚴斌猛看向元璟玨：“閬王殿下，您聽見了吧，曾柯他都承認了，他就是跟青龍衛有過節，存心來找事，

青龍衛縱然有錯，他步軍司也不無辜，

尤其他曾柯，阻礙我們青龍衛緝拿凶手，如今還供認不諱，

您既然殺了我們動手的青龍衛，那曾柯就更該誅！”

元璟玨隻道：“延佛宮被燒了。”

鄭嚴斌一下變臉：“殿下什麼意思？”

元璟玨道：“延佛宮乃先帝時所建，萬佛寺高僧曾言，延佛宮所處之處風水極佳，靈氣極旺，

若其香火長存，可護我宋國國祚綿長，

太後往年也常在延佛宮中念佛祈願，皇上也看之極重，

就是這樣一處皇上太後看重，甚至關乎國祚運數之地，

在厲四小姐跟你說延佛宮被燒了之後，你身為青龍衛都尉，卻仿若未聞，

更對厲四小姐危言恐嚇，動手不軌，視太後皇上於無物，視國祚安危於不顧，”

他聲音陡沉：“鄭嚴斌，你當是好大的膽！”

延佛宮素來受重視，一是因先帝所建，二是太後念佛常去，三是皇上極重孝道，

這三條就足夠把人壓死了，現在連宋國國祚都扯上！

鄭嚴斌臉色變了又變，白得毫無血色，忙搖頭：“不，殿下，不，那是汙蔑，厲雲清剛才根本什麼都沒說，

延佛宮至今如何，有沒有走水，我根本還一概不知！還望殿下明察！”

“明察？”元璟玨撐傘，低頭：“你是要拿剛才你們在這裏以青龍衛之威，企圖殺人滅口，瞞天過海的招數再來對付我？

你既說你一概不知，那方才來稟報此事的青龍衛，一路十數宮道跑到這裏報信延佛宮失火的人，你作何解釋，

一路上誰人都知道他是來向範將軍稟報失火之事，

你到此刻還跟我說一無所知，不是欲蓋彌彰是什麼，你說。”

“我，我，”鄭嚴斌刹那噎住，方才不過是為了脫罪的說辭，

此刻一脫嘴，一下子成了個大漏洞！

元璟玨看著他，開口：“方才，你們青龍衛不顧延佛宮，不顧國祚安危，一門心思要殺人滅口，

當場誅殺朝中一品重臣之女，不殺你們，本王殺誰！”

他最後一聲，極沉！

鄭嚴斌一抖，唰地臉白無比！

範天威緊鎖眉，回稟道：“回殿下，厲四小姐涉嫌謀殺，算不得無辜，

她說延佛宮燒了也不過是片麵之詞，斷不可一句話就誣賴到青龍衛瀆職上。”

元璟玨猛地轉頭，聲寒，視他：“範將軍也說涉嫌，既無定罪，何稱罪人，又何敢當眾對其誅殺？

範將軍雖是武將出身，難道就不需注意言辭之差，至於範將軍所言片麵之詞，”

他口諷：“範將軍，如果好心提醒叫做片麵之詞，那是不是一定要把你們青龍衛每個人的眼睛都剜出來，扔到延佛宮麵前才叫證據？

所謂誣賴二字，那範將軍可知，方才這道上，皇上龍衛一直都在！”

這話一出，全場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