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一聲粗獷的男聲傳來。
“大隊長來了,有好戲看了。”
“王建軍平日裏最喜歡幹些肮臟事,看大隊長這次怎麼護著自己的兒子了。”
話落,一身穿的確良布衫的男人走了進來,看起來四十多歲,人高馬大,滿身戾氣,赫然正是王建軍的爸——王剛。
王剛一張老臉氣的通紅,今天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顧詔皺眉,伸手想要將貼在自己懷裏的人擋在身後,怎料剛伸出的手臂卻被一隻柔軟的手握住。
顧詔僵了僵,猛地低頭望去,然而身邊的人卻沒有看向他,反而望向了…
濮玥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建軍,挑了挑眉。
“是你自己說清楚,還是我幫你說?”
濮玥壓低的聲音驀然在耳邊響起,王建軍猛地一抖,咬牙往前爬了幾步。
“爸!是我!是我一時糊塗!我…”
“住嘴!”
王剛哪裏會不知道自己兒子什麼德行,此時被自己兒子撤了台階,頓時氣急敗壞,卻又啞口無言!
濮玥嗤笑一聲,這一聲可是清清楚楚落到了每個人耳中。
顧詔微微側身擋住所有人落在身邊人身上或好奇或嫌惡的視線,沉默不語。
但是濮玥卻主動牽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
這麼親密的握手姿勢,所有人都難以懷疑他們是裝出來的。
濮玥打量了一圈對麵明擺著看好戲的人,原本就美豔動人的麵容突然浮現了幾分委屈,說出的話更是讓所有人都神色不自然了起來。
“我嫁過來就是想和我丈夫好好過日子的,自然不會做這種事!”
“大家就算真的有什麼莫名其妙的猜測,也請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
顧詔眸色深了深,心頭劃過一抹異樣,沒有說話,伸手替身邊的人挽了挽耳邊的碎發。
這一下,不僅其他人眼神變了,連濮玥都有些驚訝。
可以啊,反應倒是挺快!
濮玥的眼底浮上了一絲笑意,沒有注意到身邊男人微紅的耳垂。
“我…是這個女人!對!就是她!是她告訴我你嫌棄自己男人,說我隻要來你一定會從了我!”
一直忍著劇痛和冷汗跪在地上的王建軍被自己爸怒視,終於忍不住全盤托出,以為這樣就能為自己挽回幾分顏麵。
“什麼?怎麼會?!她們平日裏關係不是挺好嗎?!”
“嘶,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咱們好像就是被她放出的消息引過來的?!”
“嘖嘖,原來這個女人才是最惡毒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眾人議論紛紛,舒旎旎也沒想到自己突然被爆出來成了眾矢之的,當即變了臉色!
“你胡說!明明是你說想…”
話說了一半,舒旎旎突然意識到不對,趕緊閉嘴,但還是晚了一步。
舒旎旎臉色又青又白,可謂狼狽到了極點,微微顫抖的嬌軀倒是有幾分讓人憐惜的意味。
但可惜若是比起容貌,還是她對麵的濮玥更勝一籌,再加上這女人被人揭穿了惡毒心腸,現在還有幾個人願意給她幾分好臉色?
濮玥倒是沒想到地上這男人還能給自己來一出狗咬狗,嘴角掛上了幾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譏笑。
“明明什麼?怎麼不說了?嘖嘖,你該不會真傻到我看不出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吧?沒想到你也就這樣了,如此拙劣的把戲…”
濮玥裝作惋惜,直接戳到了對麵的人的痛點!
怎麼可能?!
難不成她才是被利用的那個!
舒旎旎睚眥欲裂,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冷靜。
“你胡說!我明明計算好了時間!我不信你還是幹淨的!”
舒旎旎原本溫婉的麵容因為氣憤變得猙獰,完全意識不到自己說了什麼,上前就要撕扯濮玥的衣服,堅信二人一定發生了什麼!
但是很不巧,舒旎旎壓根不知道此時在她麵前的人已經換了個芯子,別說濮玥身上幹幹淨淨了,一邊跪著的男人恐怕沒個十天半個月,身上的傷都好不了!
濮玥“柔弱”地縮了縮,正好縮到了男人高大的背後,後者宛如一座小山一樣擋在了濮玥麵前,也讓癲狂的舒旎旎清醒了過來。
不對,她不是要…
意識到自己中了激將法,舒旎旎頓時臉色大變,轉身想要故技重施,再次利用圍觀眾人的言論達到目的,一回頭卻隻看到了所有人鄙夷的目光。
不,不該這樣的!
舒旎旎握緊拳頭,感受到身後那道不屑的視線,臉上火辣辣地,終於再也忍不住在眾目睽睽之下的丟人現眼,撥開人群就衝了出去!
濮玥看著那個狼狽的背影,嘴角的笑容逐漸淡了下去。
王剛聞訊而來,沒想到自己見證了這麼一出鬧劇,這時候老臉也沒地擱了,一把扯起疼的嘶啞咧嘴的兒子,回頭陰森森地看了夫妻二人一眼,扭頭離去。
圍觀的眾人見王剛臉色不好地走了,也不再多呆,紛紛散去。
王建軍被落在了最後,蹣跚著步伐,可算是最想逃離這個地方的人,卻偏偏被濮玥不動聲色地擋住了。
一個大男人臉色瞬間慘白,麵上都帶了幾分苦色。
“今天的事…”
濮玥目光冷淡如冰,嚇得王建軍忍不住弓腰點頭,就差給濮玥磕一個了!
濮玥隨意頷首,這才向一邊撤了一步讓開,男人如蒙大赦,屁滾尿流地滾了!
門口的人逐漸散盡,不算大的屋子裏隻剩下了濮玥二人。
濮玥卸去了方才在人前的新婚羞澀,拍了拍身上修理人沾上的灰,看了眼一旁莫名有些拘謹的男人,抬了抬下巴指向門口。
顧詔:…
好吧。
雖然他離得近關門很正常,但是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濮玥沒去關注顧詔,也絲毫沒有用完就丟的愧疚感,推開門進了裏屋。
方才一穿過來就是火葬場,都沒精力打量周圍的環境,這會兒終於閑下來,濮玥才發現這個家還真不是一般地窮。
說是家徒四壁都不為過。
濮玥不動聲色地四下打量了一圈,暗暗歎了口氣。
怪不得原身輕而易舉就被挑撥地想跟別的男人跑了。
“嗚嗚嗚嗚…”
微小的嗚咽聲從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裏傳出,濮玥原本坦然的步子突然頓住。
什麼聲音?!
小孩子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