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寧心裏一驚,忙說:“她不是被繼母賣給雲家當寡婦才想不開的嗎,那婚事不算的吧。再者,這怎麼又扯賀大夫身上了?珠兒怎麼會逼婚?”
就算她看見夏南珠表白了,但知道這件事說出去對夏南珠的影響,肯定不能承認的。
“怎麼能叫賣呢?那是她繼母,是她長輩!”七嬸立即大聲說,“你這丫頭不能渾說,別讓人以為你跟那夏南珠一樣,是個忤逆不孝的,帶累了自個兒的名聲。”
“就是,而且她逼婚的事兒是茜兒親口說的,如今村裏誰不知道這事兒?”另一個村婦胡氏附和,“大家礙於賀二姐要幫她,當麵都不說什麼難聽話,背後誰不議論,說珠兒不知羞恥?”
“要說這賀二姐就是老好人,人家都以死相逼逼婚她兒子了。搞得現在村裏還有拎不清的說賀大夫不識好歹,那麼漂亮的小姑娘,又是青梅竹馬,居然就不肯幫一把,太過絕情?!”
“去她娘的絕情絕義,當初若非賀二姐把那孩子接回去奶,怕早就被繼母磋磨死了吧。還教她醫術?她長本事了,如今說翻臉就翻臉,這兩日可都沒給賀二姐好臉色看,搞得好像欠她似的,真真一個白眼狼!那除了奶養之恩,賀二姐也算她師傅呢!”這個脾氣比較急躁的是村裏有名的長舌婦,村裏人背地裏都管她叫張大嘴,當麵才叫一句張四嫂。
柳清寧實在聽不下去了,忍不住道:“七嬸,既都知道她繼母不是好東西,怎麼沒人說她一句不是?就揪著賀二嬸和珠兒兩個人不放說閑話呢?
要是有親娘的,有親人護著,誰又想住別人家裏呢?賀二嬸人是不錯的,但珠兒爹也是給銀錢的。
俗話說,有因才有果,這都是珠兒繼母不好。而且什麼逼婚?茜兒怎麼可能那樣說珠兒?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護著還來不及,你們肯定聽錯了吧!”
幾個婦人一愣,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他們這是被個小輩給教訓數落了?!
七嬸先反應過來:“你這孩子吃了炮仗了?怎麼這麼跟我們說話?我們又沒胡說,是茜兒——誒,你看,那茜兒不是來了嗎,不信你問她!”
“就是,你這孩子一向不錯,可別跟那夏南珠待久了,走岔道!”
幾個婦人十分不滿,正好叫住從村子裏過來,正架著騾車的賀芷茜。
“茜兒你過來,你快過來,有話問你。”
本來打算去雲家看看,接自己大哥回來的賀芷茜聽見聲音看了過來。
柳清寧也放慢了速度等她過來:“茜兒!”
“誒,清寧,你這是從哪兒來,打哪兒去啊?”賀芷茜看見柳清寧還挺高興。
柳清寧還沒回答,張四嫂就扯著嗓子不服氣的喊:“茜兒,你告訴清寧,珠兒是不是以死相逼你大哥娶她?我們到底有沒有胡說?”
賀芷茜笑容一僵,但看柳清寧臉色沉著,一時沒開口。
“就是,剛才她和珠兒走一起,不過勸她兩句別跟那種人來往,這孩子還不樂意了呢,居然懷疑我們!”胡氏撇嘴。
賀芷茜一聽這就炸了:“什麼,珠兒剛才在這兒?”
又急忙對柳清寧道:“清寧你別聽珠兒胡說八道,被她攛掇著信了她的鬼話。我大哥跟她沒什麼,她當時一開口就被拒絕了。”
“她能攛掇我什麼鬼話?”柳清寧打斷賀芷茜,“而且你說的什麼一開口就拒絕了?你親眼看見了?”
“我——”賀芷茜一噎,雖說不明白柳清寧為何生氣,還是不服氣道,“她被從河裏撈回來的時候,我聽見我娘在她病床邊問我大哥是否能娶她,肯定有這回事,我大哥沒答應!”
“行了!”柳清寧打斷她,“你隻是聽見二嬸勸說賀大哥,說不定是二嬸心疼珠兒,想讓賀大哥娶她呢?畢竟珠兒繼母給找的那個人都是必死的了,哪怕賀大哥娶她回去,過後再和離,都比被永遠綁在大宅門裏強無數倍!
茜兒,不是親眼看見珠兒說過什麼,你就別在外麵胡說了,有些話是會害死人的!”
隨後拿起辮子敲了敲車轅,把人往外麵攆:“我忙著呢,你們坐茜兒的車吧。”
“怎麼就不是親耳聽見了?那珠兒也沒否認啊,我都跟她吵幾回了......清寧你是怎麼了,怎麼也跟我娘一樣幫著珠兒說話?”賀芷茜特別生氣,她們倆關係不是最好的嗎?
“我是講道理!”柳清寧說,見幾個婦人罵罵咧咧下了車,揚起鞭子就走。
她得去看看珠兒,珠兒自小沒母親,父親又不在身邊,賀家已經不能待,從小情同姐妹的人還火上澆油,和路人一起壞她名聲——她真怕無依無靠的夏南珠再想不開。
......
夏南珠特意加快了速度,就擔心柳清寧又纏上來關心自己。
一進鎮上,就專門往人多的地方走。
根據記憶,首先就找到書局,走了進去。
這是小地方,有讀書條件的人家不多,店裏生意冷清,店鋪裏也就掌櫃的一個人,正趴在櫃台上打瞌睡。
見有人進來,也沒打起精神來。因為平時來看書的比買書的多,把書翻爛了,舍不得買一本的大有人在,不好得罪,也懶得招呼。
但無意中看見來人的臉,立即就笑了起來:“呦,是夏姑娘啊,你又來買書啊?”
夏南珠自己知道,原主是這家店裏的老顧客了,經常過來買些醫書和紙張什麼的。
夏南珠頷首,隨後在掌櫃的介紹下買了關於當朝律法和地理風俗的書。
準備付錢的時候才不經意的問起:“掌櫃的,你可知道,一本孤本絕版古詩籍值當多少銀子?”
掌櫃的一愣,想了想,問道:“這要看什麼樣的,這個東西有市無價。”
“掌櫃的會判斷?”夏南珠問。
掌櫃的尷尬一笑:“在下不才,略懂——是姑娘要賣嗎?”
“一個朋友,家裏遇到些困難,讓我代為問問行情。像有幾百年之久,這類的詩詞可有底價?”夏南珠說。
掌櫃驚了一下:“幾百年之久?是熟人我也不騙你,我這小店可收不起,你可以去府城裏問問,府城裏大戶人家多。像那些喜愛詩詞歌賦,或者附庸風雅的富人比較多。
遇到喜愛的,競價幾百到上千兩銀子的都很常見,且這對他們來說都是小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