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個吊墜，是當年嶽聽雪下山時，王聖答應過她，會親手給她雕一個，等她再上山時送她。

吊墜的模樣，就是十一二歲的嶽聽雪離別時，笑著對他揮手的模樣。

一別八.九年過去，王聖沒能等到嶽聽雪再上山，本也都慢慢遺忘了。

但昨天收拾東西下山時，意外翻到，就帶上了，想著下山後找個時間送給她，也算完成當年的承諾。

望著王聖遞過來的吊墜，嶽聽雪神情一陣恍惚，猶豫後，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喜歡嗎？”

“我先回房休息，抱歉，失陪了。”

嶽聽雪捏著吊墜，轉身回到她的房中，留下微微愕然的王聖。

他心中其實有些困惑，不知道為何多年不見，不提當年情義，嶽聽雪對自己的態度為何會如此之差。

他好像，並沒有得罪她吧。

“或許，這就是人生吧。”

王聖輕輕歎息，多年在山上生活，其實他的心思真的非常單純，所想不多，而嶽聽雪，絕對也是走入他內心的人之一。

他也想過他們這次見麵會有許多話說，會很愉悅。

但當真正見麵之後他才發現，人生中總會充滿太多無奈以及錯失。

他還能留著這吊墜，並且專門帶上送給她。

就說明心中很重視小時候那段感情。

某種程度而言，她在他心中地位，也是僅次妹妹的。

隻是沒想到，這在她心中，卻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或許是太久未見，有些陌生了吧。”

都說女大十八變，前後八.九年，產生變化也正常。

王聖也就沒太放在心上，一杯茶飲盡，正準備去倒點時，嶽聽雪推門而出，王聖連忙避開。

而眼睛卻是不經意的掃過房中一眼。

就這一眼，卻讓王聖眼瞳微縮，心涼半截。

房間的垃圾桶裏。

赫然躺著他送給嶽聽雪的手工吊墜。

扔了？

她把自己剛親手送她的吊墜，轉手就當垃圾丟掉。

他想不明白。

這吊墜，是他十六歲那年就開始，一刀一刀，精雕細刻，其中劃破了無數次手指頭，這才雕刻好的。

而這樣的吊墜，他一共就做了兩個。

妹妹一個，嶽聽雪一個。

都承載著他不同的感情。

裏麵更還被他種下了強大法陣，可以庇護她們無病無災，甚至是免受傷害。

這樣一枚吊墜，拿出去拍賣，至少都可以拍賣到數十億，乃至是百億，千億的價位。

可在她眼裏，卻似乎一文不值。

王聖此刻心情，談不上多麼憤怒，傷感。

反倒是感到一股釋然，原來這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嶽聽雪回來後，發現王聖盯著垃圾桶中的吊墜發呆，不由感到微微困窘。

但也就一瞬間而已。

嶽聽雪很快鎮定下來，平靜道：“抱歉，盡管你治好了我，可是我對你的印象依舊非常糟糕，你不是小時候，我也不是小時候了，所以，別再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至於你，我家裏會還好報答你的。”

王聖目光詫異，“印象很糟糕？”

嶽聽雪仰著頭，厭惡道：“沒錯，試問，一個對長輩非常不敬的人，憑什麼會讓我喜歡？”

王聖眉頭微微一皺，沒聽明白。

“我什麼時候，對長輩不敬了？”

“還裝？從進我家開始，你表現的還不夠明顯麼？就對我媽指三道四，當下人一樣使喚，試問，天下那位兒女，能忍受這般無禮？”

“王聖，你太讓我失望了。”

王聖淡淡一笑。

也沒解釋什麼，隻是覺得沒必要了。

她也根本不會明白。

之所以她的母親會對他恭敬有加，處處卑微。

不是他的王聖擺譜。

而是她媽媽在意她的生死！

為了她的病情，不惜如此！

可是，年幼，從小錦衣玉食，被幸福嗬護的她，根本不會明白自己今天所做的事究竟有多麼愚蠢。

在她觀念中，她和王聖僅僅隻是醫患關係而已。

他給自己治病，她付診金。

看到王聖轉身離開，嶽聽雪反而心中還鬆了口氣。

不過她還是叫住了王聖。

隨後將一張五十萬的支票遞到王聖近前，“一碼歸一碼，我討厭你，但也感謝你治好了我，這是你的診金五十萬。”

五十萬？

王聖眼神逐漸冷淡，“我之所以過來救你，是念及師父所托，倘若是為了錢財，就算賣了你整個嶽家，你也付不起。”

“裝什麼裝啊？”

嶽聽雪打量著衣著樸素，還是山上那件長衫的王聖，不屑道：“你剛下山，身上能有多少錢？你以為你拒絕了我給你的診金，就可以向我證明你的高風亮節了嗎？在我看來，這很白癡。”

“告辭。”

王聖轉身離去。

嶽聽雪望著王聖離去的背影，給氣的不輕，“這年頭，還真是什麼人都有，哼，在我麵前裝清高有什麼用？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以後可別後悔。”

王聖轉眼就消失遠去。

不時，李歆興奮的衝上樓，“王聖，你有什麼忌口的嗎？”

“媽，他已經走了。”嶽聽雪無所謂的回了句。

“什麼？”

李歆大吃一驚，跟著，嶽聽雪一五一十將剛剛的經過說出。

啪！

李歆瞬間火冒三丈，一巴掌打在女兒臉上，氣得臉色鐵青，“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還有沒一點良知！”

嶽聽雪又委屈又惱火，大聲反駁：“我哪裏做錯了，我跟他隻不過就是普通的醫患關係罷了，他給我治病，我給他報酬，這不就兩清了嗎？”

“那你有沒有想過，當年你病重，是我帶著你上山一個頭一個頭磕出來的，這才讓林仙師接待了你，讓你多活了這些年。現在我又舔著個臉去求王聖，是王聖念及當年你們的情誼，這才答應救你的！”

李歆撿起那個吊墜，看著上麵笑容甜美的女兒小時候，激動到無與倫比：“你自己看看，這吊墜上麵是不是你小時候的模樣，那時候的你是怎樣，現在又是什麼模樣？這裏麵承載了他對你最純真的感情，你就算真不喜歡，也不該扔掉，更不應該當著他麵扔掉！”

嶽聽雪輕咬紅唇，淚水滑落臉龐。

這並非愧疚，而是因為母親居然為了一個外人，這樣訓斥她。

更重要的是，她也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

可就是氣不過。

氣他對母親不敬，氣他太拿自己當回事，看不起人。

“戴上它，然後去找王聖道歉，哪怕是跪下，也必須祈求到王聖原諒，否則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李歆火冒三丈，人生第一次對女兒這麼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