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捏住梁鳳的手腕,青草陡然升高,老青牛舌頭吐了個空。
“二嬸,你要給我家牛喂什麼?”柳絮一臉冷意的問。
梁鳳眼裏閃過一絲慌張,但很快反應過來,“柳絮,你這是在幹什麼,我能給你家大青牛喂什麼,無非就是草,快鬆手!”
梁鳳掙紮了好一會,卻掙脫不了,別看這小丫頭纖瘦,但力氣很大,差點捏碎她的手腕。
柳絮轉頭:“知非哥,你來幫我看看這把草有沒有問題?”
魏知非站在一邊,疾步上前,接過柳絮遞來的草,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隻一瞬,清亮的眸子驟縮。
這把草料裏放了曼陀羅粉。
這曼陀羅在鄉下並不稀缺,但大家都知道有毒。
所以,不敢輕易觸碰。
“草裏是不是有毒?”柳絮目光平靜的看著魏知非。
這位跟他們家很有淵源,他的醫術都是祖父教的,勵誌以後當中醫。
這種小把戲在他眼裏就是小兒科。
魏知非視線落在緊握的雙手,漂亮的眼睛劃過一絲精光。
他竟勾起唇角笑了起來,這小丫頭想借助自己的手,讓那人現行。
魏知非緩緩說道:“這把草料裏含有大量曼陀羅粉,劑量把握不好,吃進肚子裏,輕則意識昏沉,不知身處哪裏,重則發瘋癲狂,危及性命。”
隨即,魏知非又走了幾步,旁邊的籃子裏還有很多青草,不是新割的。
他秉持謹慎的性子,上前蹲下來檢查。
柳絮似笑非笑的看向梁鳳:“二嬸,下毒毒害我家青牛,不是你的本意吧?你想殺的是我爸,對不對?”
梁鳳狂吞苦水,計謀被拆穿,她又被抓了個現行,簡直百口莫辯!
但她死不承認,柳絮一個小丫頭能拿自己怎麼樣?
她打定主意當個滾刀肉,梗著脖子說,“柳絮,你在胡說什麼,我聽不懂。”
柳絮被她的厚臉皮給氣笑了。
她一腳踹在了梁鳳的膝蓋,毫無防備的梁鳳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隨即,被柳絮一把摁住脖子,腦袋貼在田埂上。
瞬間,在場的幾人倒吸一口冷氣。
柳絮雖然跋扈,但不至於不尊長輩。
而梁鳳痛得鬢角汗如雨下。
她瞪大眼睛,張嘴,目光觸及到柳絮的眼神。
她這是想殺人。
柳絮從旁邊抓起一把草,笑意盈盈的往梁鳳的嘴裏塞。
“不承認是吧,我有的是法子,那你就吃了這把草,自證清白吧。”
“你你瘋了。”梁鳳瞠目結舌,眼睜睜的看著帶藥的綠草要進了自己的嘴。
本能的後仰。
柳絮卻不理睬,捏住梁鳳的脖子,迫使她不亂動。
徑直將帶藥的草料,遞到了梁鳳嘴邊。
梁鳳嚇怕了,結結巴巴就說,“別......別給我吃,我說......我說,我就是想借助你家大青牛的手,殺了你爸。”
聽到梁鳳親口承認,三棍子打不出屁的柳建林,嚇得一屁股摔倒在地,大口的喘氣。
柳絮追問:“這事柳建國參與了沒有?”
梁鳳四肢掙紮,泥土四濺。
柳絮反手一擰,隻聽哢擦一聲。
“啊!”她痛得大叫出聲。
但這一次,她卻很有骨氣,搖頭否認:“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你二叔沒參與!”
柳絮冷笑,還真是癡情啊。
不過也是,柳建國有不在場的證據,最多是教唆。
但梁鳳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別人也拿她沒辦法。
暫時放過柳建國,日後再收拾他。
魏知非緊蹙眉頭,拎著籃子走了過來,沉聲說:“籃子上層覆蓋的草料有毒,下層完好,而且柳二嬸的衣袖,手指都沾染了曼陀羅粉,可以證明,是她下的毒。”
柳絮用繩子將梁鳳捆了個結實,站起來,說:“故意殺人未遂,可以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就送她去監獄,好好反省。”
梁鳳聽到要被送去監獄,竟當場嚇暈過去。
柳絮覺得不解氣,又補了一腳。
衝上前,撈住父親的胳膊。
“爸,你沒事吧?”柳絮眼眶赤紅,鼻頭酸澀。
要是再晚點,爸爸就得命喪當場了。
柳建林緩緩地轉頭,直勾勾的看著女兒的臉,聲音從虛空中傳來,“絮絮。”
柳絮見父親安然無恙,當即喜極而泣。
壓抑了二十年的酸楚、自責,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泄。
她一把摟住父親的脖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著,“爸爸。”
柳建林拍著女兒的肩膀安慰,“沒事的,絮絮,爸爸沒事,不哭啊。”
柳絮的眼淚跟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止不住。
她不敢想象,再慢一秒,豈不是重蹈覆轍了?
她哭的更傷心了。
站在一旁的魏知非神情神色凝重,他看向一邊,被五花大綁,嚇暈過去的梁鳳。
心中說不出來的複雜。
到底因為什麼,梁鳳冒險要殺柳絮的父親。
想不通,但他支持柳絮的決定。
“絮絮,報警吧!”
柳建林回神後,驚覺自己滿臉都是淚。
趕忙用粗糙的大掌擦幹淨,伸手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再多的話說不出來。
“絮絮,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他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雖然大青牛沒有吃下帶毒的草料,卻變相的證實他家二弟妹是真的要殺自己。
要是不表態,別人當他軟柿子。
要真的送梁鳳去監獄,累及的是兩個侄子。
他們都是好孩子。
有個背著殺人未遂的名聲的母親,不好成家。
他想讓柳絮放棄追究,又怕傷到女兒的心。
“柳叔,這是惡意殺人,不是日常拌嘴打架,要不是絮絮機靈,今天沒命的是你,更有可能會連累挺著大肚子懷胎八月的嬸嬸。”魏知非道。
柳絮補充:“我媽驚聞噩耗,肯定會一屍三命,爸爸,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柳絮感激的看了魏知非一眼。
他是證人,也是爺爺親手帶出來的徒孫。
借助他的手,就是想讓父親死心。
柳絮壓根就沒想遵循父親的意見,從今往後,她家自己做主。
為了讓父親死心,柳絮給了他最後一擊。
“我二叔偷偷來家裏,搶我爺爺留給我的銅錢,試圖想殺了我。”
柳建林搖擺的心,突然一揪。
看到柳絮烏黑的發,被鮮血浸濕,黏成了一團。
魏知非眼露疼惜,走上前替柳絮小心翼翼的檢查了一下。
“是撞傷,柳叔,我在跟絮絮來之前,親眼看到柳二叔渾身是血的從你家跑了出去,嘴裏還罵著,死丫頭、怎麼沒被撞死之類的話。”魏知非目光平靜。
柳建林登時氣的站起身。
氣急敗壞的罵道。
“好個狼心狗肺的柳建國,竟然連親侄女都不放過,我這就去找他算賬。”
柳建林思緒受到震撼後,老實人也變得凶狠。
他緊握拳頭,氣衝衝的走了。
柳絮沒有阻攔。
她站在田裏,呼吸著新鮮空氣。
沒有汙染的天空,藍的驚心動魄。
她雙手著膝蓋,笑的開心。
這麼一鬧,兩家徹底決裂了。
真好。
魏知非在柳絮身邊緩緩站定,還貼心的將帶有草料的籃子放在腳下。
他看著一臉享受的柳絮,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梁鳳。
“咱們村不遠處的有個駐守站,那裏的駐守員就是鎮裏派來的警察,將你二嬸送去吧。”
柳絮抬起頭,眯著眼睛想了一會,搖頭拒絕,“直接扭送鎮上派出所。”
“為什麼?”魏知非像是聽錯了,連忙又問,“你是不是覺得駐守員,可能會因沒有命案發生,而勸你大事化小,小事化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