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的周江市,氣溫驟降有些涼意,叫人忍不住瑟瑟發抖。
運船在江麵上航行,發出沉悶而悠遠的汽笛聲‘嗚嗚——’。
江岸上的燈紅酒綠喧鬧聲不斷,熱鬧非凡保持著白天的活力。
然而,坐在江岸邊的喬以欣,仿佛和絢爛的夜生活格格不入。
雙眼無神的呆滯,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痕,眺望滔滔江水發呆。
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足夠刷新她的認知以及對生活的態度。
絕望嗎?痛心麼?好像也沒啥大不了。
心裏空落落的,不知以後該怎麼辦......
小糖果在邊上低著頭,臉上浮現出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惆悵感。
沙沙——
後邊的黑暗,傳來細碎的摩擦聲。
小糖果茫然的回頭,發現有個人正在走來。
小家夥頓時警惕了起來,有些緊張的想要提醒自己的媽媽。
正巧,走來的人路過一盞夜光燈下,小家夥看清楚了是誰。
“是叔叔!”她先是疑惑,旋即驚喜的拽拽喬以欣的衣服。
“媽媽......”
“啊?”傷心的喬以欣,有些茫然。
叔叔?他怎麼知道,她在這裏......
詫異的回頭,發現......還真是徐青!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這個地方,是她的秘密。
每次心情不好,對生活沒有了期望,就會來這裏坐坐。
看看江麵上航行的運船,以及倒映在江水上的燈紅酒綠......心情會好受很多。
她的這個小習慣,徐青怎麼可能不知道!
然而,此刻的他,嘴角盡是苦澀......
沒敢告訴她,自己是怎麼找來的,隨便瞎扯說。
“正好有人看見你往這邊跑,我這才找到這的......”
雙方對視了眼,喬以欣眼中的眸光,逐漸暗暗了下來。
抱了抱身邊的小糖果,在吹過的冷風中輕歎了聲氣。
這是對生活的無力掙紮,這麼多年過來她幾近麻木了。
彼此都沒有說話,一個坐在江邊,一個站在黑暗中。
尷尬且令人壓抑的沉默,逐漸籠罩在這兩個人的心頭。
小糖果趴在喬以欣的身上,有些朦朧的睡意......今天她很累了。
“抱歉,剛才我......”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徐青主動開口,要為剛才的事情道歉。
他不應該那麼衝動,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講出那種話......
後邊冷靜下來想想,是教訓了喬家那群白眼狼了沒錯。
但,也是深深的傷害了喬以欣。
更是在否定和踩貶她這五年來,含辛茹苦的艱難生存。
“沒關係。”
喬以欣淡淡的回應,沒有半點怪恨徐青的意思。
手在輕輕撫摸小糖果的頭,整個人疲憊了很多。
這更讓徐青內心的愧疚放大,心如刀絞般痛心。
“我......”
她想要說些什麼,卻話到嘴邊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徐青沒有追問,也沒多說什麼,站在她們身後的黑暗。
好似在表明立場,以後......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們了!
沉默了許久之後,喬以欣聲音平淡的說。
“你說的沒錯,他們現在擁有一切,全是我丈夫留給我的。”
“當年,我丈夫出事以後,我心力交瘁,根本無心打理那些。”
“那個時候,我對生活,已經無望了,天天以淚洗麵......”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抬起手擦了擦臉,徐青知道那是在擦眼淚。
內心揪痛了一下,伸出手向往前一步,卻不知為何......又給收了回來。
站在黑暗中,沒有說話,默默的當個旁聽者。
“我把所有的一切,交給我弟弟喬一星打理。”
“沒想到,他背著我,成立掛名企業,偷偷轉移掉所有資產。”
“什麼都沒有留給我,甚至連我的女兒,都想......”
說到此,喬以欣沒有繼續說,自嘲的搖頭苦笑。
徐青卻眼色一沉,依然沒有開口打斷。
“說實在的,我已經不指望,生活能有什麼驚喜和意外發生了。”
緩和了下情緒,擦拭湧出來的淚水,抬起頭眺望江麵上徐徐經過的運船。
“我最大的期望,就是小糖果能健康快樂的成長。”
“這也算是,我丈夫在臨走前,托付給我的任務。”
“但我發現,即便是這麼一個小小的目標,我都做不到......”
“我發現,前半輩子就是個笑話,被人隨意嘲弄的小醜!”
嘩啦——
冷風吹過,江水席卷成浪花,拍打在岸邊。
站在黑暗中的徐青,略微低著頭默默無聲。
“徐先生。”
喬以欣抱著小糖果,稍微側過臉看向徐青。
咬了咬牙,有些糾結的惆悵,然而輕聲問。
“您,說的那些話,是真的麼?”
“......”徐琴沒有說話,站在哪裏一動不動,也算表明了堅定態度。
喬以欣是個聰明人,哪怕沒有得到回應,也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
旋即,她抱了抱小糖果,一改先前說話沒有底氣的態度,堅定的說。
“我決定了,他們從我手中奪走的,我要一個不差的全部奪回來!”
聽到這話,徐青欣慰的笑了。
喬以欣終於決定,拋棄過去的枷鎖,做回自己了!
不過,這件事......改天再說吧,今天已經太晚了。
小家夥已經累得,趴在她的身上睡著了......粉嘟嘟的小臉蛋,很是可人。
瞧著女兒這可愛的模樣,喬以欣也是寵溺的笑了,為她吃再多苦又如何!
“給我吧,你也累了一天。”徐青走上前,欲要接過熟睡的小糖果。
見狀,喬以欣的神色有些奇怪:“徐先生,您不回去休息麼?”
徐青當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急忙故做樣子的解釋說。
“難不成你忘了,下午在你住的地方門前,發生什麼事?”
聽到這話,喬以欣頓時臉色微變,想起來狗爺那群混混......
現在已經快半夜了,如果在回去的路上又碰到,那她和小糖果......
喬以欣連忙搖頭,不敢繼續往下想了,卻又有些怪不好意思的看著徐青。
徐青連忙說:“沒關係,我也是今天才到周江,沒有地方可以住......”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喬以欣急忙擺手,有些尷尬的表示她是有老公的女人。
盡管,自己的心上人,已經在五年前被判決,但她直到今天也還沒有去辦離婚手續。
突然帶一個陌生男人回家,雖然不會有什麼,但心裏總歸有個芥蒂。
聽到喬以欣這樣說,徐青的心中有股暖意泛起,抿了抿嘴輕笑了聲。
“沒關係,我在走廊過夜,萬一那群混混賊心不死,你和孩子怎麼辦?”
聽到徐青這麼說,喬以欣尷尬的笑了笑,感覺心理過意不去。
如果今天不是有他在,說不定小糖果就出事了......居然讓人家在走廊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