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季寒光滿臉煩躁，賭氣似的說：“媽，我和寧梔之間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當初娶寧梔，就是你一力包辦，為了所謂季家的麵子，把兩個毫不相愛的湊到一起，活生生變成了一對怨偶。”

“我現在，隻是為了糾正這個錯誤。”

季夫人聽到，心氣都不順了，掄起包就砸到他身上，“臭小子，你要氣死我啊！”

“怨偶？梔梔對你多好啊，你竟然這麼說，我打死你這個白眼狼！”

“隻要我還活著一天，你就不許離婚！”

她捂著心口，下手卻一點都沒留情，季寒光身上好幾處都被抽出了血痕。

寧梔也是於心不忍，想要去攔，可季夫人卻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媽！”

他們手忙腳亂的把季夫人送到了醫院。

病房外，醫生臉色凝重，“患者的情況不太樂觀，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意思？”

“病人是胰腺癌晚期，隻剩幾個月的壽命了。”

瞬間，寧梔眼前一黑，差點暈倒。

旁邊的季寒光也是臉色蒼白，頹然的靠在醫院的牆壁上，兩眼失了焦距。

“怎麼會......為什麼是這樣......”

“是不是檢查結果出錯了？她之前明明還很有精神的！”

醫生搖了搖頭，“我們反複核查過，確實是這個結果。”

“很遺憾，胰腺本身就是沉默的器官，而且也沒有好的治療方法。”

“這種情況下，也隻能請你們節哀了，患者家屬跟著我去辦公室，簽個字吧。”

醫生說完，轉身離開，帶走了季寒光。

寧梔在空蕩蕩的走廊，終於忍不出哭出聲來。

自打母親去世後，季夫人就替代了這個位置，給她長輩的愛和關懷，把她當做女兒一樣的疼愛，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突然......

哭了很久，聽到病房裏傳來細微的動靜，她擦幹眼淚，努力擠出個笑臉走進去。

“媽，你醒了？怎麼不多睡會兒，醫生說你需要休息。”

季夫人笑了笑，一如之前那樣溫和，目光卻停留在寧梔臉上，仿佛看透了她一樣。

“你就別騙我了，醫生可不是這麼說的。”

寧梔表情僵了僵，“您、您都聽到了？”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了，你們不用瞞著我。”

她淡然的模樣，讓寧梔直接紅了眼眶，泣不成聲。

“好孩子，你哭什麼呀。”

季夫人一把拉起她的手，“人生啊，不就是聚散離合麼，不用太傷心，而且我是長輩，注定要走在你前麵的，能相識一場成為你的婆婆，我已經很開心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讓寒光娶你，就是為了季家的麵子，還想讓你帶著嫁妝給季氏注資？”

寧梔啜泣著，搖了搖頭。

季夫人笑了，摸摸她的頭，“連寒光都是這麼覺得的，但其實，我單純是因為喜歡你這丫頭。”

“當時想著，這麼好的姑娘，要是不嫁給寒光，以後成了別人家的媳婦，我會後悔死的。所以在季家被逃婚後，我舍下這張老臉，帶著寒光去了寧家，求娶寧夫人的掌上明珠，所有人都認為我瘋了，堂堂的季家大小姐怎麼可能給私生女替嫁。”

“但事實證明，我賭贏了，你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媳婦，也是最適合寒光的。”

她說著，抬起目光，落到寧梔的臉上，“梔梔啊，人生的分分合合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媽不能陪著你繼續走下去了，但如果可能的話......”

“我希望能陪你走完一生的那個人是寒光。”

“我能看的出來，你們心裏麵是有彼此的，隻是還有一些疙瘩沒解開。”

“梔梔，聽媽的話，你們不離婚好嗎？哪怕是再堅持一段時間，再試試呢？”

寧梔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點了點頭。

如果是季夫人想的話，她願意。

和季寒光做完最後幾個月的契約夫妻也好，又或者重新開始也好，不為別的，就是想讓季夫人在最後彌留的幾個月，能開開心心的。

季夫人聽到想要的答案，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歎了句“真好”，就有些精神不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回清灣別墅的路上，氛圍一直很哀傷。

以往季寒光意氣風發的臉上，也帶上濃濃的壓抑和痛楚。

他掩飾的很好，但寧梔還是從他通紅的眼尾感受到了這份深入骨髓的痛。

此時他的背影是那麼蕭索，單薄。

是啊，他年少時就失去了至愛的父親，季夫人要是再去世了，季寒光就是這世界上，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一個人守著老宅，一個人撐著季氏。

如果她再離開了，他就連個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了。

想到這，寧梔的心突然一揪，難過的要命，盯著他的背影，鼻子都是酸澀的。

她怎麼舍得他形單影隻的過活呢！

寧梔三步並做兩步跟了上去，鼓起勇氣，“離婚的事......”

季寒光聽到那兩個字眼，身形一僵，頓住了步子。

對上寧梔的視線，他扯出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來，“你放心，等媽的情況穩定些了，我們就去離，不會耽誤你的。”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什麼？”

“我的意思是，離婚的事，算了吧。”

“季寒光，我們再重新試試好不好？如果不行的話，那我們就按照契約約定的那樣，履行完最後幾個月的夫妻生活......”

話還沒說完，季寒光就猛地把她抱在懷裏，微微顫抖。

“好，我們重新開始。”

“沒有不行，隻要是你，就一定行。”

寧梔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媽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說著，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你不會是因為媽才改變心意的吧？”

“確實有這個原因，但我更心疼你，怕你以後形單影隻在這世界上......”

季寒光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斷她的話，居然是寧煙打過來的。

那瞬間，氣氛有些尷尬。

季寒光抬眼看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寧梔冷笑一聲：“看樣子是我自作多情了，季總還有紅顏知己，怎麼可能形單影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