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來說說你的祖父，他那個年代還沒有這麼先進的檢測技術。但依照我的分析，他的天賦在於計算能力。白家和張家世代接觸，也了解很多外人不知道的張家人秘密。”

“你祖父那什麼用金玉算盤算命的把戲隻是障眼法，他真正的強項，是同時使用諸如六爻、梅花、八卦等多種占卜方式來卜算，再最終得出一一個共同的卜算結果。他算一卦，等於很多人用不同方式推算很多卦，所以他的卦，比所有人都要準。”

我雖然不能完全聽懂，但已經明白，我們張家人每一代在不同領域中表現出來的天賦，似乎都和那一片外族人沒有的神經網絡有關。

“那我呢？我好像沒我爹那麼嚇人的記憶力，也不像我爺爺那樣，腦子轉的跟計算機一樣快。”

說到這裏，我還稍微有點兒失望。

白芸天再次拿起我的那張腦部CT圖：“你，是比較特殊的。你的那片神經網絡，連接到了視神經上。所以你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按照你自己的理解來看，你是把那些東西當做‘鬼’了吧？”

“但事實上，這隻不過是你大腦潛意識計算過後，投射給你自己的幻覺而已。比如之前你看到的那個賣宵夜的阿婆，你一個星期沒見過她，其實心裏已經有了對自己的暗示，認為她可能已經死了。再隨便給你點兒心理暗示，你就會把她的影像投射在自己的視神經上。”

我內心充滿了震撼，這關乎一則我認為隻有我自己知道的秘密。

在過去接近二十年的時間裏，我真的以為有傳說中陰陽眼一類的技能，認為自己能看到鬼。

“讓我想一下。”白芸天皺了下眉開始回憶：“你第一次看到‘鬼’，應該是在你六歲的時候。你在家裏玩耍的時候，跑去了張家祠堂，看到了你父親的背影，然後你暈了過去，事後跟別人說起這件事，還在張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但隨著你年齡長大，再看見‘鬼’，也不敢隨便說出來了，對吧？”

我忍不住有些發抖，白芸天對我的關注，居然是從我那麼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白芸天看到我的樣子，有些得意：“在那時候，這算是好事兒。因為你一個六歲孩子說的話，別人都不會覺得你撒謊。最起碼，林隆相信了你，他真的以為你父親的亡魂在張家祠堂流連，所以在你最孱弱的童年，他都沒敢對你下手。”

我重重歎了口氣：“不過從那以後，林隆就不讓我再去祠堂了。我還想過，如果我有機會再去的話，說不定還能再看見我爹。”

白芸天難得對我略有同情：“雖然直到今日也沒有最準確的說法，但越來越多的論證，都在不斷證明，這世上並沒有鬼。不過在《百傀籙》中，倒是有不少能操控人致幻的手段。”

我點頭認同，但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還是不對，如果我看到的那個阿婆隻是幻覺，那麼為什麼我們昨天晚上會遇上‘鬼打牆’？”

我其實還是更希望這世上有鬼的，因為我奢望能再見到我的家人，在我記憶中逐漸模糊的父親，以及我已經完全記不起來長什麼樣子的母親。

但白芸天打破了我最後的幻想，告訴了我真相。

“昨天晚上的局，是我設的。白家怎麼說也是世代守護《百傀籙》的，從裏麵學幾種唬人的把戲很簡單。我隻是想驗證一下，你的眼睛到底有沒有複明，以及複明之後，會不會對你的能力有所影響。”

白芸天的坦誠讓我絕望，我隻能被迫接受了現實。

“聽起來，我的天賦好像沒什麼用啊？你不會對我失望，然後不幫我去對付林家那父女了吧？”

白芸天正色起來：“我堅信這世上沒有絕對無用的事物，你也應該對你自己有信心。最起碼，現在我要找的那個攝魂絲的傳人，就正好讓你施展。你能看到的幻覺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經過了你自己都察覺不到的計算。你可以把它理解為刑偵心理學中凶犯測寫的加強版吧，而且你這一代張家人的能力，剛好最適合幫我找到所有《百傀籙》的傳人，這就是天意！”

我不置可否，又聽著白芸天喋喋不休的念叨了一大通，天已經快亮了。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早就沒電關機了，難怪薰兒沒一直奪命連環Call。

白芸天也消磨了激情，開車把我送回了家，並且讓我趕緊把按摩店的工作辭了，以後直接去靈極俱樂部上班，他開我工資。

我還沒和他商量具體的酬勞，他就一腳油門溜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管怎麼說，我已經答應跟他合作了，而且他一個富了不知道多少代的白家公子哥，在金錢方麵總不至於虧待我。

帶著複雜的思緒回到家之後，薰兒已經在客廳沙發上睡著了，也不知道苦等了我多少時間。

我躡手躡腳的進門，剛把她抱起來，準備把她送回自己的臥室，薰兒就醒了過來。

“少爺？”

薰兒眨巴了幾下眼睛，確定我真的回來了之後，又雙手扯著我的衣領，再次閉上了眼睛。

我把她放回臥室的床上，她也沒有撒手，我隻能挨著她在床上躺了會，很快就被鬧鐘叫醒。

跟著白芸天折騰了一整個晚上，我這會困得要死，熏兒走之前似乎跟我說了很多話，我迷迷糊糊的也沒怎麼聽清。

到中午的時候，我才在熏兒的房間裏醒過來，呆坐了半天之後，我先給按摩店打了個電話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