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廚房門猛地敞開,夾雜著絲絲冷意。
正在煲湯的周予蘇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男人拉扯得轉過身來,滾燙的湯盡數灑在她的手背上。
痛的她整個人都是狠狠一顫,死死咬著的唇瓣一片蒼白。
墨湛北眉頭微蹙,目光落在她通紅的手背上,卻隻是冷冷吐出五個字:“周予蘇,解釋。”
她絕望又茫然的盯著墨湛北,無助的搖了搖頭。
嗓子眼發不出一句聲音,她抬起手,艱難的比劃著手語:【解釋什麼?】
鍋子裏的雞湯咕嚕咕嚕地翻滾著,蒸騰的霧氣潤濕了她的雙眸。
墨湛北的目光驟然森寒。
“我不喜歡自作聰明的女人。”
墨湛北臉上覆著一層薄冰,修長的指尖狠狠鉗住了女人纖瘦的下頜。
“周予蘇,我可以給你墨夫人的位置,但清涵,是我的底線。”
周予蘇死死咬住下唇,想要別開目光,卻被鉗製得動彈不得,隻能被迫與他四目交彙。
“清涵照顧了我三年,將我從植物人的狀態救醒,不管是誰,都不能動她!”
周予蘇漆黑的瞳孔裏劃過一絲震驚。
不,不是的。
不是顧清涵治好的你。
周予蘇動了動喉頭,頭一遭覺得無法開口是如此無力。
對上她泛著水光的澄澈眸子,墨湛北指尖一頓,鬼使神差地鬆弛了幾分。
他漠然看著驚慌失措的周予蘇,眉頭微蹙:“現在去醫院跪著給清涵道歉。”
周予蘇瞬間如置冰窖,渾身上下連血液都似要被凍結。
他......他竟然讓她跪著給顧清涵道歉?
【是......是我照顧的你,我......三年】
她手足無措的比劃著,卻是一團亂麻。
對手語並不精通的墨湛北眉頭微蹙,麵色不耐:“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周予蘇手指頓了頓,明白了什麼,無力的垂了下來。
他一早便認定了是她的錯,說什麼都是徒勞。
唇邊泛起冷笑,周予蘇決絕地一把推開男人,扯下冰箱上的便利貼。
啪嗒。
眼淚落在紙上,融了墨色的筆跡。
周予蘇死死咬住唇,口中一片腥甜。
【墨湛北,你還記得我的嗓子為什麼啞了嗎?】
字跡模糊一片,墨湛北卻莫名看懂了。
他驚疑地擰眉,抬眸看向忍著淚的女人。
“我為什麼要知道?”
那一瞬間,周予蘇聽到了自己心臟碎裂的聲音。
痛意襲來,單薄的身子晃了晃,無力地倚在流理台邊。
他不記得了。那她的堅持還有什麼意義。
一切不過是她一廂情願。
唇瓣微顫,幹澀的喉頭湧動。
一股撕 裂般的聲音從泛著血色的單薄唇瓣中泄出,帶著藏不住的決絕。
“離......婚......”
墨湛北一怔,眉頭鎖得更緊。
一股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他鳳目微斂,聲音驟然淩厲:“不要跟我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
周予蘇苦笑一聲,筆尖轉動飛快。
【反正當時就是我挾恩圖報,逼著墨老把我嫁給你。我現在醒悟了,所以......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看著上麵娟秀的小字,墨湛北的臉色瞬間陰沉如墨。
周予蘇卻眸子清冽,不悲不喜地望著他。
墨湛北攢了攢指尖,沉聲應下:“好。”
他早已擬定好了離婚協議書,這段沒有感情的婚姻,與兩個人來說都是一場荒唐。
還是早些結束的好。
周予蘇痛苦的低頭,他醒來才三個月,一直在忙工作,離婚協議書卻早就準備好了!
灶台上的雞湯還在兀自翻滾著,香氣四溢,肉酥骨爛,若不是精心烹飪,做不到這個效果。
香氣在鼻尖縈繞,讓墨湛北莫名有幾分觸動。
他眯起眸子,鬼使神差地開口:“或者你現在去給清涵道歉,看在爺爺的麵上,我可以過往不糾。”
周予蘇羽睫微顫,唇角勾出一抹嘲弄。
【顧清涵為你做了這麼多,你不應該給她一個名分嗎?難不成要讓她一直做一個地下的情 婦?或者是上不得台麵的三?】
最後一筆落下,屋子裏的空氣驟然僵持。
墨湛北眼中泛起徹骨寒意,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這是你自己選擇的。這上麵的財產足夠你一輩子的富足生活,或者你有什麼別的要求,我會盡量滿足。”
財產?
周予蘇勾起唇,目光灼灼。
那雙眸子中有太多墨湛北看不懂的東西。
在他驚疑的目光下,瘦削的女人拾起地上的協議書,輕輕在賠償的那一頁畫了個大大的叉。
墨家的這些破爛,她看不上。
【明天八點,民政局見。】
看著決絕地走出廚房的背影,墨湛北下意識攥緊了指尖。
他微微斂起眸子,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給我查一查,三年前,周予蘇是怎麼啞的。”
周予蘇緩緩走回自己的房間,隻覺得腳步有千斤重。
她的嗓子無論如何針灸都發不出聲音,心理醫生說心裏鬱結導致的。
而現在,她想通了。
銀針輕輕刺入穴位,淩遲般的痛楚頓時凝聚在喉頭。
盡管薄唇已被咬出血珠,可周予蘇的手依舊穩得可怕。
半個小時的治療,冷汗早已浸透了被褥。
她躺在床上緩了一會,才拿出手機,給自己的家裏人發了一個語音。
“哥哥們,我打算回家了,你們誰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