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母再過來的時候,臉色有些奇怪。
葉蕎正跟賀遠說:“走,我們先去你的新家看看,有沒有什麼缺的,我讓大虎他們幫忙去找。”
“不缺什麼,不麻煩大虎了。”賀遠想到一直黏著葉蕎的何大虎,眉眼微垂,他努力想讓自己在小蕎心裏更有重量,自然不會再找對小蕎有覬覦之心的何大虎。
“行吧,那我們現在過去?”
葉蕎說著,朝葉母看去:“娘,我帶阿遠先去他們的新居看看,我等晚上再回來啊。”
“知道了,去吧。”葉母沒有跟孩子說什麼。
隻是等葉老爹過來,回家的時候,才想起剛才的事,輕聲問:“老葉,你說,賀娘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看她話裏話外好像在問我們還生不生。”
“我們還生不生,跟她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了?”葉老爹看似粗心,大事上卻一直能力在線,挑了一下濃眉,粗聲粗氣地說:“你就沒看見,賀娘子的身體像是恢複了嗎?”
“喝了藥也好不了那麼快吧?”葉母不確定地反駁。
葉老爹輕輕搖頭:“說起來你不願意相信,我懷疑賀娘子像托孤。”
“可是,托孤,找上我們......?”葉母不覺得賀娘子能看上自家,覷了葉老爹一眼:“就你這殺豬匠的名聲,跟人家讀書人配?”
“再說了,村裏有的是族老,對賀遠那小子也很看好,真到了那一步,交給族老也總比交給你這個糙漢子的好。”葉母嘴上雖然這麼說。
心裏卻一個咯噔。
她知道,自家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沒有兒子。
真把孩子托孤給他們,怎麼也不會阻止孩子讀書,也不會太偏心,因為他們也希望以後有兄弟姐妹給小蕎撐腰。
因為傷了身體,不能再生育,她這輩子就隻有小蕎一個孩子,若非如此,也不會多年無所出。
哪怕消息沒傳出去,可隨著小蕎年紀大了,村裏總有閑言閑語。
尤其是她現在算半個鎮上人,日子過得比較好,可不就更惹有些婦人眼熱了,恨不得拿這事戳她心窩子。
她跟自家男人倒是坦然接受了。
反正自家小蕎這麼乖,小棉襖也不漏風,她樂意隻養著一個,大不了以後招婿。
這麼一想,葉母放鬆地笑了,總歸事情不是賀娘子一個人決定的,他們也許猜錯了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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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蕎看著麵前的破屋子,又回頭看了一眼乖巧的賀遠,半響才張嘴說出一句話來:”那什麼,衣服破了,我們可以補,房子破了也可以嘛!”
“走,我們去拿工具,以前我也跟我爹上過房頂。”
葉蕎說幹就幹,哼唧哼唧地跑回去拿了一個樓梯過來,回來時身後跟著一群小弟。
何大虎被她喊著留在下麵扶樓梯:“大虎,你可扶穩。”
葉蕎一邊說一邊爬上去,率先踩到了瓦片上。
她往旁邊走了兩步,就看見了漏洞的位置,站穩後,回過頭朝下麵的賀遠招手:“阿遠,快給我遞茅草......我一定把破洞給你補上,我可厲害了......”
“小蕎,你下來,會摔的。”賀遠心驚膽戰的在下麵喊她,心裏暗暗呼喊葉叔快過來。
賀遠從來沒有這麼提心吊膽過,臉上不再乖巧,換成了生氣:“小蕎,你不下來,我就生氣了。”
“小蕎才不會這麼沒用。”何大虎不滿地睨了他一眼,還把他擠到一邊:“小蕎可厲害了,連山上的獵物都能打,上個房子算什麼。”
“你閉嘴。”賀遠稚嫩的嗓音裏帶著怒火。
眼見葉蕎玩得開心,完全忘記了危險。
賀遠也懶得跟何大虎敵對,臉上立馬換上憂傷的表情,道:”小蕎,你若是摔跤了,以後葉叔肯定不讓我跟你玩了,看來你不想看見我,那我就走吧。”
說著,他慢慢抬腳離開,渾身落寞。
葉蕎臉上因覺得自己做了大事而高興的笑容,見到他背影,心裏有些心虛的同時,還有些難受。
眼見賀遠越走越遠,她顧不上其他,連忙示弱喊道:“我下來,我這就下來還不成麼。”
她說著,一溜煙地跑了下來。
賀遠早在她說出第一句話時,腳步就停下來了。
他心裏又喜又怒,提心吊膽的,緊緊地看著她安全下地,才鬆了一口氣。
“阿遠,我錯了,你別生氣了。”葉蕎快步跑過來,小心翼翼地拉起他的手,卻意外地被揮開了。
葉蕎愣在原地。
她向來是個小太陽,還沒有誰跟她一起玩,主動拒絕過她的人。
這個新體驗讓葉蕎沒立即反應過來,同時,心裏也有些心虛,不知道為什麼,還有些害怕,難不成,以後賀遠都不跟她玩了?
難得遇見一個事事都合拍的朋友,她不想失去。
“阿遠......”葉蕎聲音小了,焉噠噠的,跟在他身邊,下意識想伸手去抓他手腕,可想到剛剛被拒絕,忍不住嘟了嘟嘴,正掙紮著要不要去牽他時。
賀遠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他眼神特別認真,明明是個孩子,卻跟小大人一樣:“我可以原諒你,但以後都不準再做危險的事。”
“為了你也不行嗎?”葉蕎不明白。
怎麼會有人幫他他還不高興?
賀遠抓住她的手緊了緊,小小的胸腔暖呼呼的,這種話,讓他呼吸一滯,可很快,他沒有被這句話誘惑,堅持道:“為我也不行,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好吧。”葉蕎勉為其難答應了。
賀遠一見她這表情就是沒放在心上,虎著臉道:“來,小蕎,跟我重複一下,剛剛我說的話是什麼?”
“阿遠,你好煩啊。”葉蕎氣呼呼地往前走。
她本來就是不受約束的性子,唯一就是被親娘管著,但她機靈,總能躲過,突然又來了個管著她的人,葉蕎不習慣的同時,又很懊惱,自己為什麼會喜歡跟管著自己的賀遠玩啊。
“阿遠,你明明是弟弟,應該聽我的。”葉蕎雙手叉腰,停下來,轉身氣勢洶洶地瞪著賀遠,氣鼓鼓的,像是隻小兔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