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層樓。”陸鹿點了點手機屏幕：“死者估計剛爬過去，他就已經從診室出來了吧？”

“沒錯。”莫林一點頭：“從這張圖上看不出來，如果你去看整個醫院的縮略圖，就會發現內科診室在墜樓位置的對側。”

“也就是說。”莫林一扯嘴角：“劉力揚根本看不到墜樓的過程。”

“也是，一般人不都得去窗戶邊看看才衝嗎？誰知道是不是高空拋物——”陸鹿語氣一轉，挑起一側纖細的眉毛：“從現在開始，要叫嫌疑人了吧？”

“內部稱呼。”莫林不置可否，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機。

陸鹿不低頭還好，就跟著莫林動作低下視線的一瞬間，她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出的縮略圖。

“誒，這，這不是我的......！”

陸鹿一愣，緊跟著就伸手去搶莫林的手機：“你偷拍我？！”

“那是現場記錄。”莫林的臉色難得有些異樣，這人仗著自己身高腿長，一手舉起手機，兩步就退出了辦公室的門外。

“你給我站住！”

半個樓層的人都聽到了小鹿法醫的呼喊，而冰山臉的莫大隊長，就帶著難得的笑意擺了擺手，施施然走上了樓梯。

“啥情況啊楊哥？”有小警員開口。

“甭問那麼多。”楊陽把手裏的優盤往桌上一放：“知道的太多容易出事。”

那小警員一擺手：“害，咱這正規單位，咋還搞得像是......”

小警員的聲音戛然而止，在莫林冰冷的注視下，他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一低腦袋就貓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查的怎麼樣？”莫林這會兒心情極好，也不追究這點兒小毛病，就隨口詢問。

“不怎麼樣。”楊陽一聳肩：“該確定的基本都確定了，問題就是這個劉力揚的防範意識實在太強，咱們到現在都找不到正兒八經的證據。”

“不過也有好的一點。”楊陽嘿嘿一笑：“咱小鹿法醫靠譜，這屍檢報告一出，基本可以定性是他殺了。”

楊陽說的無心，可莫林卻像是聽到了什麼正兒八經的誇獎似的，還跟著點了點頭：“那當然。既然定性了是他殺，那就開始提審吧。”

“妥了老大！”楊陽一抬手：“兄弟們幹活了！咱證據不夠，得趕緊問點兒口供出來啊！”

刑偵大隊的警員們就飛速行動起來，沒過多久劉力揚就被按在了審問室裏邊。

畢竟是殺人心虛，這劉力揚臉上臉上少了一貫的溫文儒雅，神色有些慌張。

他還隻是嫌疑人，警員的態度也算不上十分嚴厲，可這男人還是色厲內荏的叫囂道：“你們幹什麼，憑什麼抓我？我還要給我老婆操持葬禮！你們這樣，小心我去告你們！”

“噗嗤。”一牆之隔的另一個房間，陸鹿聽了這話，忍不住捂著嘴笑出了聲。

“他要告我們誒，莫隊長小心吃檢討。”

“這話你也聽。”莫林不輕不重的反駁一句，就敲了敲鏈接警員耳機的麥克風：“別慣著他。”

這聲音凍著冰一樣，就是陸鹿都忍不住一抖，更別提裏頭直麵莫林壓力的小警員了。

“告我們？！你老婆可不是自殺，刑事案件我們可有權提審嫌疑人的！”小警員語氣一厲。

陸鹿卻忍不住轉頭看向莫林。

“是我的錯覺嗎？”她眨了眨眼。

“這語氣怎麼那麼像你？”

這話陸鹿半點兒沒過腦子，對上莫林略帶茫然的視線，陸鹿就趕緊一擺手：“沒事，我就隨便說說。”

那眼神可真夠可愛的。

陸鹿轉過頭去，卻忍不住的彎起了嘴角。

而裏頭的劉力揚卻是麵如土色，在警員的注視下不斷地抖著腿。

“嫌疑人，憑什麼說我是嫌疑人？王悅她就是自殺，你們警察看著她跳下去的！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說著，這劉力揚竟然要站起來似的：“你們亂抓人！”

刑警隊的審問室可容不得他放肆，劉力揚才剛有點起來的意思，就被後邊守著的警員一把按了下去。

審訊的負責人冷笑一聲：“有殺人動機的都叫嫌疑人，你少在這兒裝蒜。”

不等劉力揚辯駁，那負責人就把證據往桌子上一甩：“說，為什麼給王悅開安眠藥？！”

“什麼安眠藥，我不知道！”

劉力揚張口就是否認，牆壁另一邊的陸鹿也壓低了聲音：“雖然是檢測出了安眠藥，可是也不能說明劉力揚開的安眠藥就是給王悅吃的啊？”

單麵玻璃把審問室的模樣映照的纖毫畢現，陸鹿皺緊秀眉：“他不承認的話能怎麼辦？”

陸鹿擔憂的情真意切，莫林卻是不置可否，像是完全沒把這問題放在心上：“你還是不懂人性。審訊和推理可是兩碼事。”

莫林點了點玻璃：“好好看著，也多學著點兒。”

“故弄玄虛。”

陸鹿忍不住嘟囔一句，這才轉頭再一次看向審問室。

收音設備將幾人的對話完美傳輸到陸鹿耳邊。

“根據屍檢結果，我們從死者胃部和血液中發現了安眠藥殘留，最後一次攝入的時間甚至沒有超過四小時。”

“在這四個小時裏。”警員將文件甩在桌上：“你去了哪兒，幹了什麼，死者跟其他人有沒有接觸？！”

“好帥好帥，像演電視劇。”

劉力揚整個人都是一抖，這邊的陸鹿就興衝衝開了口，還忍不住指給莫林去看：“他甩文件那個姿勢，是不是很像？”

“問不出什麼的。”

不知道是不是陸鹿的錯覺，莫林似乎皺著眉看了自己一眼。

陸鹿還沒來得及疑問，審問室裏的劉力揚嘿嘿一笑：“我在哪兒，做了什麼，警官不知道？”

“醫院診室可是有監控的，我一步都沒有離開過，怎麼給她喂安眠藥？再說她去了哪兒。”

主動權似乎回到了劉力揚手裏，陸鹿就看著這男人重新掛上了虛偽至極的笑容：“腿長在她身上，我怎麼知道？”

“他這不就是默認了有關係嗎？”陸鹿憤憤，一雙小鹿眼裏頭含著怒火，看起來靈動至極。

莫林心頭那點兒微妙的火氣被撫平，像是公孔雀抖毛似的衝陸鹿揚起下巴：“跟你說他問不出來。等著。”

莫林推開門走了出去。

不是，審訊這麼個嫌疑人，怎麼還得瑟上了？

陸鹿一愣神，下一秒就從審問室裏看到了莫林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