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小姐罵過小木匠“流氓”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工地,而隨之而來的,是那小灶的夥食也變得不咋地了,原本隔三差五就能夠吃到的油汪汪的紅燒肉沒了,變成了臘肉,而臘肉也沒有多少,攙了太多蕨菜,吃起來沒滋沒味的。
這個讓小木匠不由得懷念起了有劉家小姐在的日子。
事實上,在劉家的這段日子,對於自小就跟著師傅闖江湖、奔碼頭的小木匠來說,是難得的舒心時光。
特別是那小灶裏麵的夥食,更是讓小木匠回味無窮。
畢竟從小以來,饑餓感就一直充斥了小木匠的記憶。
能夠吃上肉,是他一直以來所認為的,最大的幸福。
特別是油汪汪的大肥肉,一想起這個,專心幹活的小木匠,都忍不住地咂摸著嘴唇,回想起油脂在口腔裏擴散的滿足感。
不過小木匠的確是有婚約的,而且還是他師父幫忙定下的,所以就算是有大肥肉的誘惑,他也不敢違背。
畢竟,師父在他心中,是天,是地,也是一切。
小的時候,小木匠因為不聽話,可沒少挨打、挨餓,對於師父的服從和依賴,已經融入到了骨子裏。
工地的生活,因為劉家小姐的離去而變得無趣,不過小木匠也省了不少心,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建房、營造的工作之中,從天亮了就開始幹,一直幹到太陽下山,然後就跟著一幫工地裏幹活的鄉民,去鎮子東頭的小河衝涼,有時來了性子,一個猛子紮下水去,能夠半天都不用起來,贏得無數喝彩聲。
打密子,小木匠賊厲害。
小木匠跟人打成一片,而魯大卻顯得有些高冷孤僻,他除了抽旱煙,還喜歡喝酒,每日收工,必會去鎮上的酒鋪買酒,喝個酩酊大醉,方才好入睡。
當然,不管如何,魯大喝酒,卻絕不會誤事。
這師徒二人的加入,將劉家新宅的營造進度推進得很快,讓劉老爺開心不已。
劉家小姐生了幾天氣,大概是閑不住,又跑來了幾次,而這回小木匠倒不會再說什麼胡話,規規矩矩地做著事,問他什麼,就應什麼。
果然這劉家小姐一高興,夥食供應的檔次,就又上來了不少。
其間吳半仙來了幾回,找魯大閑話,他這人就是靠嘴皮子混飯吃的,養了一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態度又恭謹,十分熱情,魯大也願意跟他聊,沒事兒還支一小板桌,弄點花生米喝酒。
這些天相處下來,兩人仿佛故交。
來得多了,吳半仙碰到小木匠,也會找他聊,關心一下小木匠。
小木匠有點不太喜歡這個留著山羊胡的油滑老頭,總感覺他的熱情背後,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但這也隻是他的想法而已,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這位跟他師父又如此投緣,故而也是恭恭敬敬,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