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飛煙低著眼皮,假裝思考了一會兒,這才道:“那好吧。”
時老太太喜形於色,連忙叫貼身丫鬟拿來了工具。
看來是早有準備,今日她無論同不同意,這血是非放不可的。
煎藥需取心頭血,卻又不可能真剖開她的心來,但十指連心。
所以那丫鬟拿了根銀針,置於燈上烤了一小會兒,然後才刺進她的食指中。
嫌血流得太慢,那丫鬟紮了三個洞,使勁捏著她的手指,血便一股腦地往外湧,滴滴嗒嗒裝了小半碗。
時老太太貪婪地盯著那碗血,見時飛煙臉色蒼白,搖搖欲墜,這才不情不願叫停。
丫鬟拿了塊帕子給她止血,這哪能止得住。
還是她暗暗用了內息,這才把血勉強止住,但帕子上還是浸了不少血。
時飛煙虛弱地靠著桌子,眼皮看著像是抬不起來一樣。
時老太太小心翼翼地端起那碗血看了看,這才寶貝地遞給丫鬟拿下去煎藥。
“奶奶,這血是用來幹什麼的?”她好奇地問道。
時老太太倒也沒有瞞她,直言道:“奶奶身子不大舒服,大夫說要用嫡親孫女的心頭血來煎藥才能治好。”
“你不會眼睜睜看著奶奶陷於病痛中不管的,對吧?”
時飛煙保持著臉上的笑容,裝作榮幸至極的樣子:“能治好奶奶的病,我很開心。”
“好孩子,辛苦你了,下次奶奶再叫你過來。”時老太太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
時老太太差人將她送了回去,一路上她腳步虛浮,得兩個人一人攙著一邊才能勉強行走。
那幾個大夫的話確是不假,用了時飛煙的心頭血煎藥服用後,時老太太身子爽快了不少,夜裏睡得也香,平日裏胃口也大了。
這點子甜頭,足以讓時老太太產生讓時飛煙日日給她放血的念頭。
便叫貼身丫頭秋慈去把她喊來,這會兒離第一次放血,不過才過了一日。
時飛煙自在地躺在自己的小柴房裏不問世事,心裏盤算著這時老太太怎麼還不差人來請她。
莫非這一世的血沒那麼好使了?
正想著,人就找上門來了。
“時姑娘,老太太讓您去一趟。”秋慈的聲音在門外傳來。
時飛煙直起半個身子,壓了壓嗓子:“不好意思,秋慈姑姑。自前日從老太太那回來,我身子就覺著疲乏無力。”
“想來是不能過去繼續給奶奶幫忙了,您幫我給奶奶道個歉吧。”
秋慈在門外聽著她這有氣無力的聲音,並沒有懷疑。
放血那天她看上去確實很虛弱,可老太太那邊不好交差啊。
她緩了半晌,又繼續說道:“時姑娘,要不您先去一趟,等見了老太太再做打算。”
時飛煙坐起身來,這要是跟她過去了,那可就由不得她做主了,那可是吃人的地兒。
“秋慈姑姑,不是我不想去,實在是沒法下地,腦袋昏昏沉沉的。”
“要不這樣,您跟奶奶說,等我好了再去見她。”
秋慈躊躇了一會兒,她都這麼說了,看來是鐵了心不肯去,便不再勉強她。
如實秉報給時老太太後,時老太太生怕時飛煙身子不好,血藥的療效也會不好,便讓她好生歇著,等身子好了再來放血。
還令人給她院子裏送了好些藥材、補品、珠寶。
禮親王和秦素一夥人知道時老太太這麼做的目的,沒有多說什麼。
府裏的下人也全當是時老太太知道了長公主說的話,所以對時飛煙好點。
時府上下,就時嫣然一個人不爽。
她不明白,時老太太給那村姑送那麼多好東西幹什麼。
若是要補身子,送點補品也就算了,那那些藥材珠寶算是怎麼回事!
她日日在時老太太跟前服待,也不過才偶爾得一個簪子,那時飛煙才放了點血就能得那麼多好東西,她當然不服。
時老太太給時飛煙院子送東西的當晚,後廚給她送的晚飯是餿的,房間裏也莫名出現死老鼠。
她不屑地拎起老鼠的尾巴甩出去,這玩意兒她在鄉下見多了。
晚飯是餿的,她就從後門溜出去吃,不會真以為這樣就能影響到她吧?
後麵幾天,時嫣然都明裏暗裏給她使絆子,不過都是一些小把戲,她輕而易舉地化解了。
“宣大人~”拖得長長的男音回響在宣府。
宣凜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抿了一口手中的茶。
喻安扇著扇子悠悠地走進了中堂,還是那幅吊兒郎當的樣子,宣凜已經習慣了。
“宣大人,有了新歡就不要舊愛了是不是。”這話酸溜溜的,喻安不見外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嘖…這茶不錯。”
杯中茶水見底,正想著給自己再倒一杯,宣凜快他一步,把茶壺拿走了。
“茶也不讓我喝了是吧!”喻安氣得鼓起腮幫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說吧,有什麼事。”
“宣大人,聽說最近你對禮親王府新來的千金很是上心啊?”
喻安八卦的目光盯著宣凜,想從他臉上看出點異樣。
宣凜臉色沒有太大的變化,頓了頓,隨後一記目光殺了過去:“說正事。”
喻安愛貧嘴,但也有分寸,對宣凜的事固然好奇,可他不願說的話,追問下去也沒意思。
他正了正身子合起扇子,收起嬉皮笑臉的模樣,儼然和剛剛是兩個人。
“你前陣子讓我查的那件事,已經有結果了,我們丟掉的大魚,和禮親王府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