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娘，跟她浪費口舌幹什麼，對付這種不知廉恥的爛人，直接打出去就行。”

顧芝芝一手撈起放在門邊的扁擔，一手輕輕握了握趙氏顫抖的雙手，接著，目光一利，猶如兩把刀子射向李寡婦，直接舉著扁擔對準李寡婦麵門打去。

對視上顧芝芝冰刀子一樣的視線，李寡婦身體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忽然覺得腦門上方生出寒風，一根扁擔就打下來。

“殺人啦，殺人啦！這天殺的賠錢貨殺人啦！”李寡婦狼狽不堪，被逼得東躲西躥，逃出院子。

“砰！”顧芝芝追到院門口，一把將柵欄門關死繞上繩索。

柵欄門剛好有人那麼高，擋住了李寡婦欲要撲進門的身影，擋住了院外眾多八卦的目光，卻擋不住外麵吵吵嚷嚷的聲音。

院外響起一陣陣罵李寡婦不知廉恥的話，把李寡婦罵得灰溜溜跑走了，同時，也有三兩突兀刺耳的肆意談論聲，不斷傳入院內兩人的耳朵——

“嘖嘖，瞧見沒，趙氏那女兒，跟她娘一樣彪悍潑辣，將來哪個男人敢要......”

“嘖，怪不得顧大福會把她們趕出家門，娶進家門忒多年，隻生了個丫頭片子，還是個悍婦，哪家男人遭得住啊，爺們兒不要自尊心的嗎？”

趙氏蹲在地上，聽著外麵的刻薄指責，隱忍的眼淚終於如瀑布般衝刷下來，自責愧疚，不斷一遍遍小聲呢喃：

“芝芝，都是娘不好，娘連累你的名聲也受損，以後你可怎麼辦呢，還怎麼找婆家啊，嗚嗚嗚......”

顧芝芝蹲到她身邊，抬起衣袖給她擦了擦眼淚，低聲安慰說：

“娘，你不需要自責，也不要哭，其實你已經做得夠好的了，不用理會外麵那些嚼舌根的長舌婦......”

至於找婆家的事......

顧芝芝心裏一陣鬱悶，她壓根沒想那麼遠，雖然這具身體也已經十五歲了，在這時代是要結親的年紀了，但在這種事上麵，她和趙氏有很大的代溝，沒辦法溝通。

隨便吧，她現在隻想把顧大福處理了，謀一條生路。

顧芝芝又低聲哄了趙氏一會兒，趙氏才止住了洶湧的淚水，擦幹眼淚，坐在門檻上抽抽噎噎，這時候，外麵傳來一道略蒼老的嗓門，對其中一個嚼舌根的人說道——

“去去去，瞎在這品頭論足，餘桂香，你自個兒天天在家罵男人罵兒子兒媳，你比趙荷花母女潑辣多了，哪來的臉在這比劃別人是悍婦，這話你說出口不虧心嗎？熱鬧瞧夠了吧，還不家去？”

聞言，趙氏表情微微一滯，用感激的目光望著院門口，吸了吸鼻子道：

“是隔壁的四奶奶，當初多虧了她照拂，咱們才能熬過來。”

顧芝芝微微點了點頭，也認出這道嗓音，正是剛才應和趙氏的那個老奶奶的。

根據記憶，當初趙氏被攆出顧家，身無分文，別說一粒米糧了，這房子裏的鍋碗瓢盆，能搬走的全被李寡婦搬去顧家了，是四奶奶雪中送炭，接濟了她們，不僅借了趙氏一小袋粗糧，還允許趙氏用她家的鍋灶煮飯，渡過最難熬的那段日子，直到趙氏繼續幹雜活，支了月錢，才慢慢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