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好像忘記了

出租車司機正聽著音樂頻道的廣播，悠揚的音樂充斥著整個逼仄狹小的空間。

當前播放的歌曲正是當季最火紅的一首歌，大街小巷幾乎無人不知，旁邊的霍忱一和司機跟著旋律，一起樂嗬唱了起來。

歡快的旋律和氛圍，讓沈安苧情緒好了一些。

過來這一趟，她心裏隻有兩個字：後悔。

她不但被秀了恩愛，還沒吃飽肚子。

抬手摸了摸尚且平平的肚子，沈安苧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裏麵的寶寶。

車子轉彎進入一條小吃街，沈安苧看見了許多炸串的小攤子。

她將車窗搖下來，聞到香味，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本來就沒吃飽，現在聞到香氣隻感覺更餓了。

說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炸串了，突然有些懷念呢。

可是......

顧及到肚裏的寶寶，她不敢吃，隻能目光羨慕地看著排隊買的顧客。

坐在前排副駕駛座上的霍忱一，聽到車窗搖下的聲音，回頭看了沈安苧一眼，又看了看窗外。

他問：“嫂子，你是想吃炸串嗎？”

沈安苧搖搖頭：“算了。”

霍忱一不管她：“師傅，麻煩你靠邊停一下。”

司機停下車。

沈安苧想阻止他，可是，霍忱一已經下車了。

他圍到人相對較少的一個小攤麵前，大聲詢問沈安苧：“你想吃什麼？”

人都已經下車到攤前了，沈安苧不太適合拂他好意，隻好點了幾樣。

遠遠的，沈安苧看見他一連點了好些東西，然後便站在旁邊等待。他臉上表情淡淡的，甚至說麵無表情也不為過。

跟霍忱暨還真是像。

以前上高中的時候，霍忱暨等炸串時也是這副表情。

那時候學校門口隻有一個炸串攤，味道不賴，學生一出來，總要去那裏買炸串。所以每次她去買的時候，都要在旁邊等上一段時間，因為人太多了。

雖然她和霍忱暨那時候溝通不多，可是時常點了一樣口味的東西，吃完之後才會分道揚鑣。

結婚之後，她有拐著彎問過霍忱暨。

但是，他好像忘記了。

他已經不記得炸串攤遇見她的事了。

都說，隻要是你目前能夠記起來的回憶，都是你印象深刻，而且至今仍對你產生影響的事情。

她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重要的存在，所以才會忘記吧......

想到這裏，沈安苧有些傷感。

等了一小段時間，霍忱一回來，她伸手接過塑料袋，有些驚訝。

“你買這麼多？”

霍忱一關上車門，催促著司機開車，又對她說：“我看你剛才沒怎麼吃，就多買了一點。”

“謝謝啊。”沈安苧看著這麼兩大盒炸串，開始困惑要怎麼處理。

她輕輕歎了口氣，沒有吃，而是將東西帶回了家。

霍忱一送她到家，便要回霍家老宅了。

沈安苧和他揮手道別。

轉身進門。

偌大的房子，沒有一間房間是開燈的。

今天因為要回老宅過生日，所以她早早就給林嫂和其他人放了個小假。

這時候，房子裏沒人，聽起來就顯得格外安靜。

沈安苧將燈打開，先是將手裏的炸串放在餐桌上，然後又從冰箱裏拿出雞蛋和蔬菜，簡單做了一碗麵吃。

吃完之後，她將碗和廚房收拾幹淨，才回了房間。

沈安苧一進臥室，就注意到房間的桌子上，擱置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這大概就是霍忱暨所說的禮物了吧。

沈安苧將包裝的蝴蝶結拆開，看到裏麵裝著的是一件衣服。

這是她曾經隨口誇過的一件衣服，價格巨貴，沒想到他竟然買了下來，當做送她的生日禮物。

摸了摸質地高級舒適的布料，沈安苧心中一陣感動。

過了會兒。

她忽然想到此刻的霍忱暨和霍穎穎，或許他們兩個現在仍然在遊樂園過著甜蜜時光吧......

心酸地看了衣服許久，最後沈安苧將衣服重新放進禮品盒裏，把蓋子蓋上。

即便這樣又怎麼樣？

他愛的終究不是她。

沈安苧雙手捂著臉，腦海裏自動播放著今天的一切，想到霍忱暨對霍穎穎的偏愛，沈安苧還是痛下決心離婚。

她到書房打開電腦劈裏啪啦一陣敲打，又將文件打印出來訂好，然後顫抖著手，打開筆蓋......

做完這些，她躺回了床上，閉上眼睛睡覺。

霍忱暨是在快十一點的時候回來的，他回到臥室，打開門，發現床頭開著一盞昏暗的台燈，光線照射下來，可以看見床上的被窩裏正躺著一個人。

房間裏很安靜，隻有空調的聲音。

他沒有開燈，抬腳走進來關上門，打算去臥室自帶的浴室洗個澡，路過桌子時，被一遝白色的文件吸引去了注意力。

霍忱暨腳下轉了個方向，走到桌邊，看到紙頁上麵大寫著黑體加粗的“離婚協議書”，頓時瞳孔一縮。

他將文件拿起來，直接翻到最後一頁，隻見沈安苧已經簽了她的名字。

她的字寫得很好看，就如同她這個人一樣溫柔清雋，看起來叫人賞心悅目。

可是，這個瞬間，霍忱暨忽然呼吸粗重，心中湧起無名的火氣。

她就那麼迫不及待離婚嗎？！

霍忱暨猛地轉頭去看床上的人，想要發作，可在看見沈安苧的睡顏時，他又抑製住了。

她的睡顏安靜又溫柔，叫人不忍心破壞。

心中煩躁無處發泄，最後霍忱暨隻是將離婚協議書揣在手心裏，捏皺了轉身離開臥室。

他一離開，沈安苧就睜開了眼睛。

她本來要睡覺的，可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聽到霍忱暨回來的動靜，她下意識便立刻擺出一副睡著的模樣，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可誰能想到，他竟然就這樣不聲不吭離開臥室，一點反應都沒有。

本來她還想著，也許霍忱暨對她是有感情的。

可是很明顯，沒有。

在知道她簽了離婚協議書之後，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沈安苧，你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自嘲笑了笑，沈安苧閉上眼睛，扯起被子一把蓋過了頭。

另一邊。

霍忱暨煩躁地到樓下，到達客廳時，突然聞到空氣中隱約的炸串香，瞬間就被勾起了饞蟲。

他總感覺這香味有些熟悉。

像被牽住了鼻子一般，他順著香味一路來到了餐廳，果然看見餐廳桌上放著兩盒炸串。

霍忱暨幾乎沒有多想就知道這是沈安苧帶回來的，她沒有吃說明是給他留的。想到這裏他心情舒緩了一些，將手裏的協議書放在一邊，他索性坐下來就開吃。

炸串的味道很熟悉，但是他又記不起來在哪裏吃過。

心中有些困惑，但霍忱暨沒多想，他沒花多大功夫就將炸串吃完了。

吃完之後，將塑料袋和盒子丟進垃圾桶裏，他又漱了個口，然後才回臥室。

他剛到臥室門口，就感覺胃有些痛。

忍著疼痛進門，將門關上，他走了兩步路，腹中頓時如同絞痛一般，叫他連站都站不穩，頓時蹲了下來。

房間裏，接連響起男人倒抽涼氣的聲音。

沈安苧想不管他，眼珠動了動繼續裝睡。

“安苧......安苧......”

男人的聲音虛弱無力，隱隱約約傳入她的耳廓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