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然間被人說中心事,沈安苧心中一驚,下意識捏緊了手下的車門把手,臉上的表情也幾乎差點維持不住。
都已經要離婚了,沈安苧不願意被他發現吃醋。
因為那樣,隻會顯得自己可笑。
她不想讓自己變得更加不堪。
於是沈安苧強撐著微笑,定定看著霍忱暨,穩住聲音, 否認道:“說什麼呢?我們都要離婚了,我幹嘛要吃醋?”
她轉過身去,背對著霍忱暨,視線透過茶色的單向玻璃落在窗外:“你想多了吧。”
說完,沈安苧沒管背後霍忱暨的反應,扣住門把推開車門,抬起右腿就要下車。
“等等!”
腳才剛一落地,她就感覺到霍忱暨拽住了她的手臂,緊接著整個人被強力往他懷中帶。
“你幹嘛!”
沈安苧嚇了一大跳,匆忙中瞥了霍忱暨一眼,她幾乎下意識地,將手護在自己的肚子上。
卻沒想到,護了肚子,腳卻崴了。
她疼得整張臉皺起來,在男人懷裏急促叫喊道:“嘶,疼,別動!”
懷中女人的痛苦模樣,盡數落在霍忱暨漆黑的瞳孔中。
霍忱暨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一怔,他看到沈安苧用手捂著自己的肚子,沒多想,隻以為是摟她上來那一下弄疼她了。
頓時蹙起眉心,語氣有著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擔憂:“傷到肚子了?”
他讓人仰靠在自己懷中,空著的那隻手懷過她身側,輕輕覆蓋在沈安苧的肚子上打算幫她揉一揉。
沈安苧疼得臉都白了,—想到肚子裏的孩子心思飄了飄,她沒好氣地抬手推開他,委屈喊了一聲,“腳!”
聞言,霍忱暨的目光才從她的肚子上挪開,往下看去。
今天沈安苧穿著長裙,這一看並沒有看到什麼,霍忱暨便伸手將她膝蓋處的裙子往上拉。沈安苧的腿形狀很好看,而且皮膚白皙光滑,霍忱暨不由多看了半秒,才將擼起的裙尾放在她膝蓋上,然後微微彎下身軀探頭查看起她右腿的傷勢。
他這一彎身貼下來,沈安苧這才突然發覺兩人姿勢過於曖昧,她竟然是倒在他的懷裏的,頓時身體有些僵硬,隻感覺鼻息縈繞著的全是男人舒服的高級木質香。隔著單薄的布料,她甚至還可以感受到對方身體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溫熱。
沈安苧心房的脈搏跳動快了好幾拍,很快這悸動就轉換為委屈一下子湧上來,她感覺雙眸變得灼熱,有什麼濕漉漉的液體要冒出來了。
“好像有點腫了。”
男人張口說了一句,聲線低沉,帶著溫熱的氣息,撲打到她的側麵。
沈安苧動了下睫毛,連忙眼簾低垂,果然看見右腳腳踝浮腫。
她想調整姿勢,才剛動了一下,旁邊響起霍忱暨有些怪罪的嗓音。
“你怎麼這都能崴了?”
沈安苧動作一頓,抬眼看過去。
霍忱暨眉心緊鎖,幾乎在眉宇間形成了一個川字:“你是不是......”
他原本想說的是,你是不是故意的。
但是話還沒說完,就敏銳捕捉到沈安苧眼尾快消失的濕潤,頓時嘴裏的話說不下去了。
他眉皺起,心裏突然有點自責,覺得剛剛不該說那樣的話,但他又不太想跟人道歉,看著沈安苧泫泫欲泣的臉龐,一股煩躁從心底湧了上來。
他還不知道,自己剛剛的話和此刻的表情,已經令對麵的沈安苧誤會了。
她誤會,他是在懷疑她耍手段,故意不讓他回去見霍穎穎,所以才擺著一張臭臉。
沈安苧看著他“怪罪”的表情,忍住心中刺痛的感覺,擰眉道:“你可別冤枉我,之所以崴了,還不都是因為你!我還沒怪你呢,你怎麼反倒惡人先告狀了?”
霍忱暨看著沈安苧不著痕跡跟自己拉開距離,又帶著淚光聲音冷硬地說出這句話,奶凶奶凶的,突然就覺得她這樣有些可愛。
他想抬頭擦去她眼角的淚,最後卻隻是唇角掛著一抹笑,目光幽幽落在沈安苧臉上,點頭認同道:“你說的對。”
沈安苧琢磨不透霍忱暨什麼心思,有些狐疑地看著他:“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如果不是你突然攔我,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霍忱暨輕微歎了口氣,抬手放在沈安苧的頭上安慰似的揉了揉,“我去買藥。”
他這句話令沈安苧一下子想到了霍穎穎,她偏了一下頭躲開他的手,目光看向窗外,賭氣道:“算了,不用麻煩你了,你把我放路口吧,我自己解決......”省得耽誤你和霍穎穎見麵!
突然被躲開,霍忱暨的手尷尬停在空氣中。
他瞧著沈安苧的後腦勺,麵上不動聲色,深不見底的雙眸中卻閃過一抹隱晦的黯色。
沈安苧打開的車門外,不少路人一直往裏窺探。霍忱暨淡淡掃他們一眼:“你讓我把你放路口,然後呢?然後背地裏罵我,是嗎?”
“......”
沈安苧張嘴想否認,卻最終什麼話都沒說。霍忱暨再次抬手,這一次沈安苧沒躲。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
“好了,乖乖待著,你這腳現在不能動,否則會變嚴重的。”
霍忱暨鬆開她,幫她坐好,然後打開車門下車,他繞到沈安苧這邊幫她把門關上,在關上之前,他叮囑說:“等我回來,不許偷偷跑掉。”
男人聲音低沉又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沈安苧竟然從裏麵品出了寵溺的味道。
看著霍忱暨離去的背影,沈安苧甩了甩頭, 將那點旖旎的想法拋出腦袋,看起自己的腳來。
附近就有藥店,沈安苧等了不到五分鐘,霍忱暨就買藥回來了。
他主動給沈安苧擦藥,在脫鞋的時候注意到她穿的平底鞋,奇怪問了一句:“你不是平時挺喜歡高跟鞋的嗎,怎麼不穿了?”
“......”沈安苧舔舔嘴唇,嗆他道:“要你管。”
霍忱暨看她氣還沒消,沒有再問,左手捏住她幹淨小巧的腳,給她上起藥來。他的力道不輕不重,卻又時不時傳來舒癢的感覺。
兩人都沒有說話,空氣中一陣沉默,至於街上喧鬧的聲音。
沈安苧低頭看著給自己上藥的霍忱暨,心中一陣酸楚。
這個人真是可惡。都要跟他離婚了,為什麼又還要對她好?